雅妃的臉色早已變得蒼白,她看了看剛才若雪鳶喝過的空酒杯,又看向百里長風,美麗的大眼淚珠氾濫,痛心冽肺泣聲道:「長風哥哥,她是雪姐姐啊!你怎麼可以如此待她?你怎麼能夠這樣做?!」
她傷心欲絕,全身顫抖。半跪在若雪鳶面前,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心痛的早已說不出話。
就連太后,也憂心如焚,責備的望了他一眼,終是沒有說什麼。
百里長風孤身直立,傲然冷冽。
肩頭溫熱的液體已經變冷,浸骨般的涼意襲捲向他,頓時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變得冰冷,迅速的逆流起來。
若雪鳶的臉色慘白如紙,嘴角邊的血越來越多,嘴唇已經開始發青,明顯是中毒的反應。
看著這樣的她,百里長風有腦中似乎有萬千針扎一般,劇烈的痛。
他伸出手,緩緩蹲下身,似乎想去觸摸她,卻突然眼前一黑,耳邊是所有人的驚呼與尖叫聲,他的身體一陣發軟,漸漸倒向地面。
「皇上?!」
「皇上你怎麼了?!!」
百里長風額上冷汗涔涔,單手支著地面,瞪大了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淑貴妃半跪在他身邊,焦急的問道:「皇上?皇上您沒事兒吧?」
「滾開!」
他突然一把推開了淑貴妃,腳步躡趄著衝向若雪鳶,被百里天行一把推開。
他一腳踢向百里天行,強行從他懷裡奪過若雪鳶的身子,額上青筋直冒,沉聲怒吼著: 「太醫!太醫來了沒有?!」
吶喊聲焦急慌亂而尖銳,幾乎震碎了殿宇。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變故,似乎這一刻的他又回到了從前的百里長風,深愛著若雪鳶的百里長風。
淑貴妃僵硬著身子,淚水如溪水般的流。她不能想像,若是皇上恢復了記憶,那麼她所有的努力都將再一次白廢。
百里天行半跪在地上,目光複雜的望著兩人。
「太醫到了!!」
此時,不知是誰一聲高呼,人群一陣騷動。
百里長風嘶聲吼道:「都給朕滾開!」
徐太醫雖已年老,動作卻不輸青年,他挎著醫箱幾個箭步就衝了上來,一見到若雪鳶青紫的嘴唇,他也顧不了什麼禮儀,急忙從藥箱裡掏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迅速的推進了她的嘴裡。
然後又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只是片刻,他便凝重的道:「皇上,雪貴妃娘娘……被人下了西香丸。」
此話了出,殿內幾乎所有人都望向百里長風。阮妃目光頻閃,不知在思忖著些什麼。百里天行神色一凝,殺氣四溢。
百里長風彷彿沒有察覺到似的,皺起眉正要說話,徐太醫展出一抹輕鬆了笑顏:「皇上請寬心,娘娘體內的毒無大礙。」
百里長風皺眉道:「無大礙是什麼意思?」
太醫思忖了下,道:「娘娘的體內……估計現在沒有什麼毒可以傷害到娘娘了,娘娘如今可是說是百毒不侵了。」
百里長風沒有心思揣摩他的話,看著彷彿奄奄一息的若雪鳶,他眼中閃過一抹名為『疼惜』的東西,不過卻瞬間即逝。
他悄然掃了百里天行一眼,將若雪鳶打橫抱起,急急的往內殿走去,一撥人緊緊跟隨。
雅妃看著百里天行,不由得在心中微歎一聲,歎息般道:「王爺,你就放過雪姐姐吧!」
百里天行淡淡地盯著她,徒然輕笑,冰冷無情:「與你無關!」
說完,他大步跟上去,雅妃臉色不變,無奈的搖搖頭,也跟了上去。
安平殿內殿,只有一張簡單的床,一張桌子,空間卻異常寬闊。今日來參加皇室家宴的眾人都站在這殿內,或輕聲交談,或淡漠不語。只是一雙雙眼睛卻時時刻刻地望著百里長風與昏迷不醒的若雪鳶。
若雪鳶的手腕處覆了一方白色絲巾,徐太醫正跪在床邊凝神把脈,對於房中的議論聲似乎充耳未聞。
過了會兒,他收回手,有條不紊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回藥箱。
太后立即問道:「如何?」
徐太醫溫言道:「太后、皇上請放心,雪貴妃娘娘沒有生命危險,雖然她體內醇西香丸的毒已漸漸消失,但日後幾天,還需要靜養為好。」
太后不免松子口氣,雙手合十唸唸道:「真是神靈保佑,真是神靈保佑……」
「知道了。」百里長風點頭,看了眼床上雙眼緊閉的女子,他不由的皺起了好看的眉頭。
為什麼看到她中毒的慘樣,他的心甚至比針紮了還痛?甚至隱隱地,彷彿總有她吐血不止的一幕不斷的在腦中閃現,揪著他的神經,令他無法淡漠視之。
他垂下眼瞼沉思了片刻,徒然轉過身,犀利如刀的眸子冷冷的掃過一屋子的人,冷聲道:「竟敢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惡毒的事情!是誰做的,自己站出來,朕可以從輕處罰。哼,若不承認,等會兒朕若是查出來這個兇手,定不會輕饒!」
他的視線掃過所有人,除了少數幾人,其他人均是一臉怯意,不住的往後退。
百里長風倏然看向良妃:「那酒除了朕以外就只有你碰過,告訴朕,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良妃被他冰冷的眼神盯著,頓時嚇得渾身輕顫,尖聲哭道:「皇上冤枉啊,臣妾……臣妾縱有千百個膽,也不敢做出這等事情啊。」
「皇上!」
淑貴妃突然輕喚了聲,見百里長風視線轉身自己,她笑道:「良妃妹妹一向膽小謹慎,宮中眾人周知,這種事情她是做不來的。」
百里長風神色不變:「哦?難不成貞兒知道這人是誰?」
淑貴妃怯怯的笑道:「皇上太高估臣妾了,臣妾怎麼會知道呢?臣妾只是猜想,雪貴妃向來活潑好動,不似宮中其他妹妹那個呆愣刻板,會不會是雪貴妃自己大意……食下了不該食的東西?」
百里天行在旁冷笑道:「是不是有人下毒,檢一下剛才那個酒杯就知道。雪貴妃再怎麼『好動』,也不至於跟傻子相同,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本王相信她很清楚。」
淑貴妃毫不把他放眼裡,冷哼道:「王爺,本宮知道,你與雪貴妃交情不錯,但也不能因此而陷害其他妹妹們哪!就算有人想要加害雪貴妃,也不會偏選在今日,依本宮看,這事兒還得問雪貴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