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不要呆在這裡,這裡很邪門兒的!」
張豐年深有同感的點頭附和,正打算跟上兩人,卻在踏出步子時感覺到腳底似乎踩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
他俯下身,疑惑道:「這是什麼?」
若雪鳶聽到聲音回過身,正巧見到他彎下腰將這東西撿起來,直到他把這東西放在了眼前,她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個精緻的小巧玲瓏的珠花。
「纖雅,這是你的嗎?」她問著雅妃,伸出手飛快的奪了過來。
雅妃因為身上的惡臭始終皺著眉頭,不敢大口呼吸,這會兒聽到她問話,她湊過了眼,只消一眼,她就很確定的道:「這不是我的……」
幾個對著這個小東西仔細端詳了片刻,張豐年突然叫道:「是良妃的!!」
「良妃?」
兩人視一眼,然後目光定定的望著張豐年,等著他繼續說。
張豐年語速飛快的說道:「這樣的珠花宮中只有一套,總共八支珠花。是大前年南海國進貢,上面的珍珠尤為圓潤亮澤,世間少有。奴才記得當時良妃為了求皇上將此物賞賜給她,使勁了手段,後來皇上不勝其煩就給了她。當時皇上還說反正一個死物,本來就是給女人用的,給了誰都一樣。」
張豐年還記得,那時的皇上心中還沒有任何女人。
「難道這個黑衣人是良妃?」雅妃沉聲道。
若雪鳶想了想,心中已有了幾番計較。
視線掃過這陰氣森森的院子,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似乎在暗中監視著自己三人。壓下心中莫名的心悸感,她一手拉住一人,乾脆利落的道:「別說了,現在我們必須馬上回去,這水這麼臭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放心,良妃這女人,我自會跟她算賬!!」
說最後一句時,她聲色俱厲,冰冷如霜。雅妃悄悄地望了張豐年一眼,見他也正望向自己,她心想,雪姐姐是被激怒了吧。
實際上,若雪鳶也真的是被激動了。
她為人除了脾氣不好之外,還有一點許多人不能忍受的地方,極為護短!
只要是她認定的她要保護的人,那麼任誰都不能欺負。誰欺負誰就是她仇人!
良妃竟然動她的人,那麼她也不是泥捏的。既然現在都把事情從明面上搬到了台下暗地進行,那麼她奉陪到底,別以為她若雪鳶就是那種肌肉發達頭腦簡單只會用暴力解決事情的人!
感覺到她突然之間的變化,雅妃眸底黯然,不知該喜或悲。
最後看了眼這黑糊糊的池水與這個院子,若雪鳶神色顯得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後面追趕一樣,拉著兩人飛快的離開了這個院子,消失在了圓形拱門之後。
月光如水銀傾灑而下,當凝香宮的這個院子再次恢復到平靜的時候,一個全身漆黑的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此時,這個挾了雅妃又欲攻擊的若雪鳶都未成功的人已經將頭上的紗巾卸下,一頭烏黑的長髮直直垂到腰際,無一頭飾。
這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女子,只是一雙眼在夜色中顯得異常的黑,襯著她雪白的臉,異常詭異。
她只是靜靜的佇立了一會兒,便身形一閃,躍過了房頂,消失了。
當四周靜地只剩下風聲嗚嗚時,一道低低地女聲突兀的響起:「雪姐姐,你怎麼知道這人還沒走?」
「直覺!」
「雪姐姐的直覺真準!不過也真沒想到,這人竟是良妃身邊的宮女連容,良妃真是藏的深啊,身邊還有這等身手的人。」
安靜了片刻,若雪鳶地聲音接著響起:「既然知道是良妃了,這就走吧。」
這天晚上,雅妃沒有回自己的住處,在琪仁宮住了一宿。
而若雪鳶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只是當張豐年半夜起床去茅房時依然見到她房間裡的光亮。
第二天一早,齊福宮的傳話太監早早的就跑來了,與琪仁宮的其他人一同站在主殿門口眼巴巴的望著房門。
等了許久許久,那傳話的中年太監終是忍不住心中的焦燥與急切,不耐煩的大聲道:「雪貴妃娘娘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起床?這都快日上三竿了,若再不走,太后怪罪下來,奴才哪兒擔待不起!」
珍兒陪笑道:「李公公,我家主子向來有起床氣,娘娘不醒沒人敢去喚醒她,您再等等,再等吧,估計也快醒了。」
這李公公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睨了張豐年一眼,似乎有些不屑,陰陽怪氣的哼哼道:「奴才等得起,皇上、太后、眾娘娘們可等不起。本公公不管你怎麼做,一刻鐘之內本公公要見到皇貴妃娘娘,否則小心的腦袋!」
「李公公好大的口氣,這琪仁宮可不是齊福宮,這裡的宮女也不是齊福宮的宮女可以任你打罵!」
雅妃不知何時走了上來,身著一襲繡白色牡丹花紫色打底廣袖流仙裙,襯著她嬌艷美麗的小臉,真真翩翩如仙女不染凡塵。
一早回去換了一身衣裳的她再次來到琪仁宮,便聽見這李公公討人厭的嘴臉,再看珍兒與張豐年難看的臉色,饒是雅妃想不在意,可這是若雪鳶的人,怎麼也不能坐視不理。
她漸漸走近,來到李公公面前,笑道:「李公公也是宮裡的老人兒了,說話做事也該有個分寸。如今在琪仁宮,雪貴妃就在這殿裡,無論你多麼了不起,也該知道什麼是尊什麼是卑!再說,珍兒說的也在理,雪貴妃脾氣大人人知曉,你若是急大可以自己去把雪貴妃叫醒,何必為難一個小宮女?豈不是讓人覺得你以大欺小嗎?」
她走到張豐年面前,繼續說道:「世事總是難料,誰能保證皇上永遠不會讓張公公回到天辰宮去呢?雖說張公公如今不在天辰宮當差,可跟皇上的感情尚在。本宮奉勸你一句,萬事要為自己留一線,對別人好就是為自己積德。別以為你調去侍候太后就可以在宮中為所欲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若不是今日本宮要去赴宴,就你這樣兒的下人,本宮定要好好懲治!」
李公公被她一頓斥責,白得如撲了麵粉的臉上時青時紅,異常難看。
正這時,等了放久的殿門緩緩打開,若雪鳶笑意盈盈的臉頓時暴露在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