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長風沒有立即說話,利眸掃視了一圈這個小小的院子,然後視線又回到珍兒身上,神情依舊淡漠,可是他說出的話卻危機四溢:「她若醒來不准告訴她朕是誰,也不准向任何人提起今晚之事,不管你怎麼做,總之,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朕沒有來過這裡,她也沒有見過朕……如果你希望她安危地走出這個冷宮的話,就照朕說的做。」
珍兒心生寒意,嘴唇輕顫,半晌,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知道,奴婢一定照皇上的話做,不會提起今晚的事情。」
百里長風收回壓迫性的目光,似乎扯了扯嘴角:「很好。」
他望了眼房間裡,頓了頓,然後邁步離去。而珍兒,卻一直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若雪鳶做了一個很長很奇怪的夢。
夢裡,她和一個英俊的中年男人在河邊戲耍,她被那個男人抱了起來,而她自己剛咯咯直笑。
夢裡的她好像只有六五歲,一臉的憨態天真。很奇怪,她似乎在這個小小的身體裡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注視著中年男人和她自己。
中年男人寵溺的吻了吻她的額頭,說道:「鳶兒,你真是為父的開心果,為父一定不會讓你受半點苦。」
場景一轉,她已是一個十四五歲的美麗少女。
一座假山後,她和另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擁抱在一起。少年的模樣看不清楚,可是他的聲音卻清晰無比:「鳶兒,等你明年成年後我一定要娶你為妃。」
她聽到自己清脆而又響亮的回答:「鳶兒等你!」
場景再變,她被人摻上花轎。
滿世界的紅艷華麗,她能看到很多人張著嘴在笑,可是卻像是在看啞巴電影一樣,四周寂靜的詭異。突然耳朵裡聽到一個聲音飄忽著傳來:「鳶兒,只要你殺了他,我們就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
她在紅艷艷的世界裡慌亂的搜尋著那個聲音的主人,終於,她看到了一個如仙如神般的少年,雖然他的面容依舊模糊不清,可她心裡就是知道,這個少年一定是世上最美的人。
若雪鳶突然感覺到這個少年一出現,她的心就痛的痙攣,隨後是鋪天蓋地的悲淒。她聽到自己很天真的對他說:「我會一直等著你!」
突然,場景變化的非常快,快得讓她眼花瞭亂。
一會兒是陰暗的大牢中,一會是富麗的宮殿裡,一堆陌生的面孔不斷的出現,或慘叫或譏笑或詛咒……
每一張臉都彷彿變得無比的大,而她,則像一粒塵埃般仰望著那些臉,一股恐怖感頃刻間瀰漫到她的全身。
她慌亂的跑著,在一片白霧裡漫無目的的奔跑著,可是身後的聲音和大臉卻緊緊跟隨怎麼也甩不掉。
她怒吼,尖叫,哭泣,都是無濟於事。
最後她逃無可逃,只能蹲在地上,緊抱著雙膝軟弱的哭泣。
她突然感覺到有人抓住她的手臂緊緊不放,她慌亂尖叫道:「不要……不要……不要過來,走開……你們這些怪物,給我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