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的冰雪光芒,簌簌的發著聲響,宛若無法形容的聖歌。四周微微洶湧的寒氣,保存著的那是千年不變的滄桑。
千載風雲,千朝歲月,冰雪下的容顏,誰能聽清當年的盛世之歌。
石室中能夠看的不過是最中央高大的冰棺,晶瑩璀璨,澄亮透徹,朦朧的冰薄下,可以隱約看到裡面的人影。
隱隱綽綽,不似真切。
天璇看了那冰棺一眼,剛準備上前打開冰棺時,突然被身後的人緊緊的抱在懷裡。
手似乎有些顫抖,呼吸似乎也變得急促起來。感覺到軒轅宇皇有些不正常,天璇有些異樣的抬頭,但是他突然將手附到了她的眼前。
她抬起手,準備拿掉他的手,但是卻被他一聲打斷。
「璇兒,不要看!我是一個人,也會悲傷,也會哭泣,但是我不想讓你看到我軟弱的一面。」
「好!但是僅此一次!」天璇答應,手放了下來。
軒轅宇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底氤氳著無法忽視的溫柔,緩緩抬起頭,看著那冰棺,看著那冰棺中多年未見的人,一瞬間五味嘈雜,連想他都沒有勇氣了。
他說自己堅強,橫行戰場,但是此時的他,他的回憶就是深埋他的黑洞,他只要一想就會被捲進那無邊的黑暗中。
眼睛微熱,有東西突然闖到他的臉上,滴落,還未落地就被石室中的寒氣冷化為冰。
璀璨芳華,帶著無法言語的感情。
人這一生,會笑,會哭,會難受,會高興,會思念,會痛苦,活著就是如此,你根本沒有辦法抗拒。
你不是野獸,即使你像野獸,但是始終不是,野獸也有感情,也會難受,只是它們不會哭泣。
因為它們知道,它們沒有時間哭泣。
人們容不下他們,不同的野獸特容不下它們,它們活著就是為了戰鬥,戰鬥時為了能夠活下去。
當它們一次次的死裡逃生,當那些同伴死在它們面前,它們沉靜如此,天生的傲氣,後生的凶殘造就了它們的野性。
軒轅宇皇就是這樣的野獸,隱忍著一切,但是卻不動聲息的成長。
被他們控制並不可怕,在他們腳下也沒什麼,最怕的便是失去了自己的野心,成了一條任人指揮的狗。
那樣的活著,或許不是他能接受的。
所以,隱忍著所有的一切,將那蠢蠢欲動的野性之血埋葬,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將所有人踩在腳下。
但是,再能忍的人,也會有無法忍受的時候。
當雲子嫻的屍首在他面前,當他無法忘記但是
卻又不願想起的記憶再次浮現,他的心就像被一雙利爪緊緊抓住。
那樣的疼痛,是身體上再重的傷都比不上的。
他需要一個發洩的當口來將這一切發洩出來,不然他的心始終會被一條鎖鏈緊緊的纏住,而那條鎖鏈會壓迫他,直至將他壓倒。
石室中沉靜如初,唯一能夠聽到的便是時有時無的水滴聲,滴答下落,寂寥的就像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人。
擁有著全世界,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來擁有自己,這樣的孤獨,到底怎麼樣來承受?
沉默了許久,天璇的心彷彿壓抑的炸彈一樣,一瞬間就爆炸了起來,她狠狠的甩掉軒轅宇皇的手,一掌打在面前的石棺上。
她沒有內力,所以那一掌下去對那寒冰石棺沒有任何影響,反而她的手被寒冰的凸角所傷。
鮮紅的血順著她的手下流,落到冰上,像是紅色的綢緞一樣急速的環繞著那些寒冰。
她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就像自己的心被壓抑了千年萬年一樣。即使是她自己在被人暗算,遭人陷害的時候,她也沒有這麼生氣過。
對於她自己來說,傷害她的人必死無疑,得罪她的人一腳踹到地府裡,她不喜歡忍著,這對她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基本上不會生氣,只會冷漠以對!
但是,但是軒轅宇皇不一樣,他隱忍著一切,那麼拚命的忍著,從看到他肅殺冷酷,絕傲於世的一面,到他隱忍暗受,獨自痛苦的一面,天璇覺得自己彷彿經過了千年萬載,來認識這個男人。
絕對冷靜的人不存在,沒有弱點的人也不存在,暗自隱忍,獨自成長,眾人壓迫,這樣成長出來的軒轅羽皇,才是真的男人。
一心尋死的男人是懦夫,不反壓迫的男人是弱者,而這個隱忍著,成長著,等待著時機毀滅一切的男人軒轅羽皇,便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心中壓抑的情緒,像是火山一樣爆發了出來,天璇殺氣四射的眼眸也漸趨平靜。回過頭,靜靜的看著軒轅宇皇,看著那張風華絕代,卻又冷傲獨孤的面容。
雖然沒有淚痕,但是她知道他哭過。那雙嗜血而又肅殺的眼眸裡,那暗紅色的眸子,她怎麼可能看不到?
「啪!」一聲巴掌聲,軒轅宇皇絕色的臉上清晰的映著天璇的巴掌印,他俯視著她,眼中沒有被打的怒火,反而確實一種無法訴說的溫柔。
能說他是懦弱,所以不生氣嗎?
怎麼能?怎麼可能這樣說?
這個世界上,說誰懦弱都行,但是唯獨軒轅宇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