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座城池被三日內攻陷的消息,並沒有藏得住,只一個早晨便在帝都大街小巷傳開。人們奔走相告,焦急的打聽他們的第一戰神近況如何。
大清早的寧王府便被堵得一個嚴嚴實實。
這幾日府內氣息很低。寧寧看著那些守孝的白色靈扶就煩,以前這裡連王妃的忌日都不曾這樣掛白,但也實在是挑不出理來。只好整日的躲在房間裡照顧滄瀾宇。
滄瀾宇身體倒是無恙,只是一直醒不過來。
歎口氣,寧寧道:「王爺啊,滄瀾現在真是陷入大難之中了,偏偏二小姐和花將軍,她遭受了那樣的待遇,皇上又是貶雲家又是困藩王的,竟是連一個親信與後路都沒有給自己留下。現在這滄瀾,誰還能站出來保護呢。」
花小容已經出去安撫民眾了,望著窗外的陽光,寧寧忽然發現,有很多東西,要失去會很迅速。
十五座城池,就那麼短短幾日就沒了。任由那幫魔物囂張,是不是這帝都的陽光,也要變成了灰濛濛的天。
帝都的人民聽到自己心中的戰神還沒醒來,有的人當即昏了過去。
花小容看著那樣的畫面,只是冷漠的說道:「這只是個意外,只要王爺與我大婚之後,自會醒來,到時候哪怕是再來十萬的魔兵,也不在王爺話下。」
一群人,站在王府的台階下,有些難以開口。
他們想要對她的說法抱有希望,但什麼是希望?是有人在這個時候,在滄瀾宇不在的時候挺身而出撐住前線。
人們努力去想,努力想也許有這樣一個人。
想來想去了曾經的常勝將軍花道遠。然而誰都沒有說出這個名字。他們不是傻子,不會忘記前幾日,自己是怎麼對待那位將軍的。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前一日你對誰不好,也許後一日,身份一換,他也可以讓你毀滅。
這種關頭,人們才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良心一樣,覺得那一日花江俊和花小姐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花小倦站在巷子口,遠遠的看了一會兒,滿意的壓下斗笠,轉身走了。
很好,你們開始反悔了嗎?希望你們真的有後悔自己的行為。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第二天的早朝,果然還是沒有人站出來。
皇帝坐在龍椅上,翻開手中的折子。折子上文官密密麻麻的寫著出征的不妥,寫著不如讓城池。
皇帝憤怒的扔了手中的折子,大聲訓斥:「朕拿出俸祿來養你們這些官,就是為了聽你們一句不妥,等朕定奪?!這種話你們、你們如何說的出口!」
國家最大的恥辱,就是割讓領土,那些魔物不會因為割讓領土而消停,他們會更加囂張肆意妄為。
到時候他不僅僅對不起那些已經失去家園的人民,也對不起一直信任他的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子民。
「請皇上息怒。」眾大臣齊齊跪下來,高聲的呼喊在整個大殿懸樑三尺,餘音不絕。
息怒?他有何可怒的?有什麼資格可怒呢?
年邁的皇帝,悲從中來。
忽然發現做皇帝,不是什麼都能辦得到的。
他還記得以前和花道遠一起馳騁疆場時,他說:就算我以後做了皇帝,還是你的兄弟,我不會忘記誰與我一同奮戰。
那個時候信誓旦旦以為不管多少年過去了,他還會為了自己掛帥出征。然而現在呢……
親手將一切斷送的是自己,為什麼人越老,反而越糊塗了呢。
「皇、皇上,賤民花小倦求見。」一個太監,匆匆從外面走進來,說道。
皇帝愣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急忙道:「宣!」
花小倦昂首闊步走進大殿的時候,文武百官都在看著她。
笑一笑,花小倦只是握了握拳,卻並沒有跪拜。
有人頓時跳出來怒指道:「見了皇上,為何不跪!」
花小倦蔑視的看一眼那人,冷靜的回答:「我跪太跪地跪父母,跪明君。如果是五天前,我會貴,可是自從皇上將我父親貶低為賤民的時候,我與我父親已經是幻海之都的人了。只要我一句話,我現在就是幻海之都神王龍逸的嫡妹,誰敢要我跪!」
皇上心勞體罰,已分不清自己現在複雜的心緒是什麼,淡淡的揮手道:「是朕錯了,若你來是說這些,便走吧。」
花小倦抬起頭看他,那與滄瀾宇有三分像的男子,是他的父親。
她今日不是來羞辱這個人的,而是來為自己的父親討個公道,是為了證明——她是值得滄瀾宇愛的人。
不僅僅要滄瀾宇明白,也要全滄瀾人都知道。
「我要說的不是這些,我要說的是,我沒有去幻海之都,之所以沒有去,是因為我要掛帥出征。」花小倦說的鏗鏘有力。
將四週一眾官員都震懾住了,紛紛交頭接耳。有人甚至聲音不小的說「荒唐。」
花小倦閉耳不聽,只看著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
皇上俯視著她,目光深邃幽遠,她現在這個樣子,既像她母親又像她父親。
站起來,皇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直視著她問:「你為何出征?」
花小倦諷刺的笑:「皇上既然這麼問就一定已經清楚我不是為皇上,也不是為了滄瀾百姓。於我與我父親不仁的人,不會讓我做出這樣可能喪命的決定。我這麼做,只是為了滄瀾宇。」
我要守住他守護的一切,等他醒來的時候,一切都不會改變,我會在他身邊,微笑著說:「歡迎回來。」
會讓他親手為我挽起這頭髮絲。
對不起滄瀾宇,從來都是我對不起你,沒有及時回應你的感情,沒有和你一起去救楚風。我不該那麼天真的,我該更執拗一點和你在一起。
這樣,你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