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若是沒學過,她如何能只聽一遍就記住了他剛才所彈的?
方如墨像是洞悉了他們的想法,頭也沒抬笑說:「別猜了。我雖沒學過古箏,但音樂還是略懂一二的,你剛才一彈,我就在看、聽、記,再與我之前所學相結合,並不難。」
呵,她這還叫「略懂一二」?
就在大家暗暗地對她多了幾分佩服的時候,方如墨啟了唇,邊彈邊唱:
「風沙漫延 擾亂晴天 丹心照明月
遙望城外 兵器相見 浮生又一劫……」
蕭缺皺起了眉。
「君獨守皇宮已非昨日威嚴 誰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 不問也不怨
君本意欲 壽與天齊 留萬代功名
故人西辭 不問情意 有何難說明
打亂了君一統天下的約定 誰可以同行
原來不需要用戰爭去平定 要先得人心……」
殿內一片寂靜,只聽得方如墨蒼涼的聲調繞樑不斷。
呂太后的笑容也忽然停了下,認真地聽著,神色凝重。
要先得人心……蕭缺的眉頭更加緊皺,看著方如墨的神色越發怪異。
她是在影射他們對曲楚人的做法嗎?
「故人發已衰白 風塵覆蓋 不奢求重來
只盼君能收起戰台 斷頭換不來
最後的城牆破開 登高望海 一片煙火海
無能為力 屍遍滿地 故人心已遠……」
此時殿內無一人說話,皆屏住呼吸神色難看。
方如墨淒淒慘慘慼慼的嗓音傳入了眾人的耳內,不管是誰都覺得心裡堵得慌,悶悶地甚是難受。隨著她的曲子,每個人腦子裡都出現了刀劍相交屍橫遍地硝煙裊裊的場景。
砰——
似是能聽到城牆破開,一聲將怒踏平橫屍,殷紅滿地。
「手一揮 膝一跪 拿玉杯賜天下無罪
沒有人 喊萬歲 只有故人看君落淚
君蕭蕭 撥劍鞘 還以為就此一了百了
人在生 責在身 與誰同歸都不可能……」
蕭缺站在一旁聽得入神,沒有注意到這首歌的內容很有可能給她招來殺身之禍,一時竟忘了去阻止她。
他只是知道,看著她的面容,聽著她的聲音,心底某一處竟隱隱發疼,酸楚陣陣。
座上的呂太后神色越發凝重,一雙手都顫抖得厲害。她都知道些什麼?不可能!那件事她不可能會知道!
忽然,呂太后慍怒地拍案而起:「大膽!來人,給哀家把此賤奴拖出去凌遲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