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緩緩伸出,在快要觸碰到她的眉心時,就見她咕噥了一句什麼,瞬時讓他的動作頓在空中。
掌心微微握成拳,他收回手,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阿城……」她又低低喚了一聲,這一次,字句清晰了很多,若不是那雙眼依然閉著,他幾乎都以為她是醒著的。
「嗯,我在。」儘管知道她說的是夢話,他卻還是傻傻地應著,懸在空中的手再次觸及她柔嫩的頰,愛不釋手地停在那裡……
點點熱源,她嘟著嘴,將臉頰往他的手心靠,嘴裡喃喃自語,「阿城,冷……」
嬌弱的她,讓他恨不得將她納入懷裡,可他卻也明白,她不願意,即使睡夢裡喚他的名,但如果醒來,她必然還是會怪他殘忍,怪他那一晚狠狠折磨了她。
心微微一沉,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狠了心抽出手,轉身離開。
溫熱一下子不見了,顧凌爽渾身一顫,就從夢裡驚醒,呆呆坐在床頭,她看向半敞的門,總覺得他來過。
可是既然進來了,為什麼還要離開?
*
已是初春的天氣,寒氣漸褪,偶爾會有冷風滑過,催醒沉睡的萬物。
下朝後,宇文城沒有直接回府,反倒是讓玄璜備了弓箭,往城西的一處密林裡去。
那是狩獵的好地方,四處有禁衛軍把手,除了皇室子弟,沒有敢狩獵這裡的獵物。
如今初春,即使是冬眠動物,也剛好甦醒,只是玄璜不懂,為何爺會臨時來到這裡?
「玄璜,你守在這裡。」宇文城拿過弓箭,接著一揮皮鞭,直接往密林的最深處策馬而去。
玄璜根本不放心,可礙於是那人的命令,又不得不從。
窸窸窣窣的風聲呼嘯而過,有名暗衛看那人還未回來,不禁擔憂道,「這片密林最殘暴的便是野山虎,若是爺遇到了,只怕……」
野山虎,那是西秦裡一種異常殘忍的猛獸,由於渾身上下都是上好皮囊,刀槍不入,也難以讓人將其致死,雖然在整片密林裡,總數也恐怕不到十隻,遇上的機會渺茫,若是平時那個理智謹慎的宇文城,玄璜倒也不擔心,可爺昨晚在臨湘閣的門外站了一夜,精神並不算好,若是真給遇到了……
玄璜越想越擔心,也不管那人的命令,回頭指了五名暗衛,「你們跟我一起,分頭去尋爺。若是爺怪罪下來,我來承擔。」
分了三路,終是玄璜直覺敏銳,聽到來自東邊的一道低吼聲,跟在玄璜身邊的暗衛大驚,「不好,那是野山虎的叫聲。」
動作利索地拔出弓箭,玄璜一手拉住韁繩調轉方向,往聲源處趕去。
當看到那人正與一隻野山虎肉搏時,玄璜拉滿弓就是一箭,同時,宇文城大聲喝止,「不准放箭!」
那一箭本該落入野山虎的要害,卻在千鈞一髮間,宇文城抽出腰間的長劍,擋住了那一箭,彼時,一人一虎再次陷入打鬥。
玄璜似明白了什麼,頓時收了弓箭,握緊手擔憂不已,卻又不敢貿然上前。
跟著而來的幾名暗衛,也不清楚宇文城要做什麼,個個舉起弓箭,全部玄璜攔下,有名護主的暗衛不由急了,「玄侍衛,爺可以使性子,但咱們不能任由爺胡來!」
說完,就舉起弓箭,要往野山虎身上射去。
玄璜沉了臉,一拳砸中那名暗衛的臉,也瞬時甩開了他的弓箭,低吼道,「你懂什麼!爺想要的是野山虎身上那層完整的皮,你們要是誰敢放箭弄穿了虎皮,我就殺了誰!」
很少看到玄璜會這般猩紅著雙眼,似乎為了那個人,哪怕與全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
沒有人敢再說什麼,玄璜瞇起眸,掃向戰場時,那人既要制服野山虎,又要不能用狠力傷了虎皮,這樣保有實力的打鬥,宇文城也佔不了上風,幾番引|誘,宇文城的錦袍被虎爪弄破了好幾塊,甚至有些地方見了血,他卻全然不顧。
玄璜看著這一場鬥爭,忽然想起了什麼,扔給宇文城一包東西,「爺,迷藥。」
倒是忘記還有這麼個東西,宇文城勾起唇,接過後毀了油紙,用刀鞘抵住野山虎的嘴,全部撒了進去。
野山虎,最終暈在宇文城腳邊,他抬手擦了唇邊的灰,將剩下的事交給了玄璜,「找錦繡來,幫她制件最好的披風。」
錦繡,人如其名,是整個西秦裡最懂得紡織的女子,而野山虎的完整虎皮,則是西秦裡最珍貴的皮毛,皇室其他子弟遂也想得到完整的,但沒有人會像宇文城這般不怕死。
為了一個人,真的值得嗎?
*
回到王府,宇文城終究是放心不下她,換了一身乾淨的白色錦袍,連傷口都沒處理,他就直接去了臨湘閣。
剛踏出暮夏軒的門邊,有人前來匯報,「爺,一位連公子求見,說是王妃娘娘的故人。」
不用細想,宇文城也清楚是誰,他奇怪的是為何這一次,連天墨沒有偷偷摸進臨湘閣,而是選擇正大光明地走正門,甚至需要他的同意,定是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吧?
儘管心裡極不情願,宇文城仍然點頭,示意讓那個人進來。
同是一襲白衣,連天墨身上有種輕塵脫俗的感覺,此時的宇文城皺眉,因為心中的某個想法,差點無法抑制情緒。
也許她說愛看他穿白衣,終究是希望在他身上尋找,某個人的影子。
千次確定她是愛他的,卻又有一千零一次在懷疑,宇文城抿唇,看到連天墨帶了兩名隨從,不由哂笑,「怎麼,怕本王對你動手?」
連天墨僅是揚眉,倒也不解釋,直接開口奔入主題,「帶我去見她。」
見宇文城擰眉,連天墨一笑,又繼續補了一句,戳中要害,「我可以治好她的病,讓她變回以前的那個顧凌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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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時完成任務,咱們下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