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若是病了,就不怕再喝苦藥?」那時,他的眉梢會微微抬起,溫熱的大掌揉弄她的發,目光卻是寵溺的,而她,總是故意嘟著嘴,衝著他做鬼臉,然後嘟喃道,「不是有你嗎?」
不是有你嗎?
有你,我就不擔心。
眼眶微濕,顧凌爽察覺連天墨的注視,立即偏了頭,努力將眼眸抬起,笑笑,「連天墨,你真像個老頭,囉囉嗦嗦。」
連天墨揚眉,起了身,也是現在,顧凌爽才注意到他的穿著,深藍錦袍繡以皇室象徵的四爪蛟龍紋,她難以置信地抬眸,「是你帶我進宮的?」
而那個婢女說這裡是十爺的寢殿,就是他麼?
連天墨沒有否認,顧凌爽卻是一臉戒備,緊緊拽住他的袖口,「連天墨,你想做什麼?如果你敢拿我……」
「如果我敢拿你威脅他,你又能做什麼?」他打斷她的話,眸底一片暗沉,說到底,她終歸是擔心那人,而他,一直是外人,隨時被她懷疑的外人。
顧凌爽愕然,在看到他眼底的紅腥時,愧疚爬滿了心間。
如果要威脅,他根本不必大費周章地討好她,更不會讓她見到那個人,她,怎麼連這點理都看不清了?
垂下眸,彼此就這樣僵持著,若是宇文城,她還可以不理不問,等著他來妥協,偏偏,他是連天墨……
她還不起,卻又處處拖欠的男人。
「連天墨,對不起。」她的聲音很小,軟軟的,這樣的曲調他僅是聽著,心裡的陰霾就散了一大半。
從未想過,還會有這麼一個人,令他如此上心。
「我不會拿你威脅他,更不會傷害你。」他低聲開口,歎息著將她衣衫單薄的身子揉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額,「如今的西陵王是我二哥,他一心想讓我回朝協助他治理西陵,才會半路攔截車轎,將我們帶回皇宮。」
「那你……會留下來嗎?」
「我會送你回去。」這是我承諾那個人的,定會做到。
門口,又是一陣腳步,依稀聽得見婢女纖細的聲音,「皇上吉祥。」
連天墨皺緊眉,便將懷裡的她放回了床榻,「待會不管聽到什麼,也別開口,知道嗎?」
顧凌爽愣愣地點頭,就見連天墨扯下帷幔,走了出去,彼時,皇帝剛進門,見到連天墨臉上的嚴肅,不禁挑眉,「三年未見,十弟就不念兄弟情分?」
連天墨冷笑,眸底一片陰涼,「二哥還真是好手段,收買火鳳,為你效勞,如何,臣弟的東西用著還順手吧?」
連成硯笑了笑,悠閒地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不過是太久不見,請十弟回一次宮,怎就被你說的這般不堪?哦?對了,難道是朕怠慢了那位姑娘,所以十弟發怒了?」
「別想打她的主意。」
「那你給朕說說,她是你什麼人?」連成硯一刀見血,指節微微捏了捏杯盞,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細細審視著連天墨臉上的表情。
帷幔內,顧凌爽也是皺眉,手觸及到緊閉的金絲帷幔,想要出去解釋什麼,卻又想起連天墨方纔的話,最終,選擇相信他。
「她是臣弟的結髮妻。」許久,連天墨徐徐道。
連成硯僅是挑眉,抿了一口茶,才微微抬眸,「哦?什麼時候的事?」
連天墨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床榻方向,平靜的帷幔動了幾下,他皺眉,立即回答,「半年前臣弟在西秦與她成了親,她現在算是二哥的弟妹,你不能動她。」
如此,理由。
連成硯淡淡一笑,放下杯盞,戲謔地說笑,「既是十弟的妻子,朕自是不會動她,不過……這新媳婦難得回來一次,總得見見母妃吧?午時三刻,朕會在舊雨樓擺一場家宴,你帶她一起過來。」
語罷,連成硯起了身,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床榻方向,拍拍連天墨的肩膀,「十弟,母妃那一關,你可得小心了。」
連成硯走後,顧凌爽才出現,靜靜看著連天墨,她不發一語,反倒是他,率先問她,「是不是……越來越恨我了?」
兀自將她說成他的妻,逼著她去演這場戲。
顧凌爽搖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若是不那麼說,那個皇上肯定會徹查我的身份,到時候……可能會害了阿城。」
所以,她最終都沒有吭聲,默認了他的一切舉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精明如連成硯,絕不可能是那般容易上當,可能他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可能……他正在想方設法地弄清她的身份,再用最極端的方式戳穿。
連天墨瞇了瞇眸,在看到她信任的目光時,有片刻的晃神,屋外已是晨曦一片,他回神,對她一笑,「好好梳洗打扮吧,待會我帶你見母妃。」
「啊?」她似被叫醒,一臉無措地看他。
連天墨有些無奈,「剛剛跑神了?二哥說讓我帶你去見母妃,時辰快到了。」
「我,我……」頓時,顧凌爽忽而有些緊張。
連天墨挑眉,不禁取笑,「又不是真的,爽兒有必要這麼緊張麼?」
「說得輕巧。」顧凌爽咕噥道,絞了絞手裡的衣擺,眼眸低垂。
「乖,不是還有我麼?待會你什麼都不用管,交給我。」連天墨斂去戲謔,有些認真地看她,眼眸染了笑意。
*
午宴,顧凌爽顯得小心翼翼的,不同於西秦,在這裡,儘管依然人不少,卻蔓延著一種冷至寒冰的氣氛。
連天墨瞥見她的不習慣,笑了笑,「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離開這裡了吧?」
之前他同她說了一些事,以及他對這裡的厭惡,顧凌爽沒說話,視線裡皇帝與禧妃娘娘說著什麼,聽說那女子便是連天墨和皇上的生母,卻不知為何連天墨看那人的眼神裡,總是毫無起伏。
————
接下來,就是一個轉折~~皇帝連成硯的詭計,宣王的出現,將會是個小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