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的動靜,對於早已經隨時會斷裂的樹枝來說,很是要不得。
「卡擦」一聲,那樹枝又稍微彎了彎,沐朵朵的身子朝著下方又低了些。
卡擦」一聲,也敲打著歐陽翎羽的心房,彷彿那是催命符,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朵朵,加油。你行的,你可以的,只要你活著回去,我就把玉珮還給你,再也不纏著你了。好不好?」說到最後,歐陽翎羽的聲音已經泛著一絲顫抖和嗚咽,他真的好害怕,害怕她又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
已經渙散的意識,在聽到玉珮和不纏著你的時候,似乎有那麼一刻的恢復。
抬了抬重若千斤的右臂,強忍著那徹骨的痛意,慢慢地伸了出去,每一次的抬起都是伴隨著無邊的顫慄和無助。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世紀,好像終於可以將手臂伸了出去,但是距離歐陽翎羽的手還是有一段距離。
但是這已經是沐朵朵的極限了,那夠不著的右臂似乎又要支撐不住往下掉了。
歐陽翎羽眼眸微沉,卻在瞬間做出判斷:「朵朵,加油,再伸出一點點。我就要抓到你的手了,記住我碰到你的手的同時,你的左手就要從樹枝上放開。好,就這樣,再伸一點。」
在距離沐朵朵的手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歐陽翎羽果斷地快速地抓住了沐朵朵的手臂驀地向上一拉。
瞬時沐朵朵的左手鬆開,卻因為血液凝固沾到樹枝之上,當遭受到強大的阻力的時候,手心的皮膚完全被撕裂,手心一片血肉模糊,而那樹枝在脫離了沐朵朵是手心的時候,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卡擦一聲斷落了下去,沒入了無邊的雲霧之中。
歐陽翎羽一手攬住沐朵朵,一手握住沒在懸崖壁上的劍,很是吃力。
卻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因為一步之錯就有可能是掉入無底的深淵。
吃力的用一隻手將沐朵朵和自己綁在一起,牙關處緊緊地咬著繩子,咬得牙齦出血,尚且不知。
突然從繩子處傳來一絲異樣的波動,接著便聽到一聲斷裂之聲,呼嘯的風在耳邊急速飛過,兩個人抱成一團掉落了下去。
他似乎忘記了一件事,那是籐蔓製作的繩子,他有輕功,繩子可以勉強承受住重量,但是兩個人就不行了。
功虧一簣,怨不得人,只怪自己太大意了。
眼看著兩人以無比快速的神速朝著懸崖底下墜落,歐陽翎羽則是抱緊了懷中的沐朵朵,緊緊的包裹著嬌小的身子,如果懸崖不夠高,衝擊力不算大,能用他的身軀為她留下一條活路的話,他寧願用他的命來做交換。
懷中的溫柔讓沐朵朵一陣沉溺,那是她喜歡的梅花香,不是做夢嗎?
若是夢的話,那也不錯,雖然她討厭歐陽翎羽,但是他身上那似有似無的淡淡梅花香,她卻是喜歡的很,不由得往那溫熱的胸膛裡面縮了縮。
歐陽翎羽則是無奈地苦笑了一番,她還是那麼喜歡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氣。
依稀記得,那個大眼睛的小女孩很是好奇的追問他:「阿離,你身上的味道,我好喜歡哦,是什麼味道呢?」
少年唇角一勾,淡淡的笑意中蘊藏這無邊的寵溺:「笨蛋依依,是梅花香,香吧?」
「你才是笨蛋呢!哼~你們全家都是笨蛋。」
「哦?那你以後嫁給我,也是笨蛋哦?嗯嗯?笨蛋笨蛋。」
小女孩俏臉一紅,嬌嗔道:「誰要嫁給你啊?不要,我不是笨蛋。」……
往事如風,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成大姑娘了,當年的小少年早已經成為了更夠獨當一面的大男人了。
只是想不到再相逢竟是這樣的生離死別,真乃物不是人也非。
不由得摟緊了懷中的柔軟,上天居然安排他們這樣的重逢,真是不公。
可是此時,他卻覺得很是幸福,至少能夠陪她同生共死的是他,不是別人。
若今日大難不死,他必定娶她為妻,一生獨享寵愛。
巨大的衝擊豁然而至,歐陽翎羽也因為筋疲力竭而不得不昏迷了而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懸崖之所以落下去的東西毫無聲息,是因為斷崖之下便是一汪清泉,足有幾米之深。
*
清晨,第一米陽光從斷崖的縫隙照了進來,輕輕地灑在了泉水之上,泛起陣陣金色的漣漪。
「嗯?」輕輕的撓癢癢的感覺從臉部的地方傳來,歐陽翎羽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泉水之上,四周小魚兒正歡快的游動著,有一些甚至在他臉頰邊游離,帶起一陣酥麻感。
猛地站起身來,一身衣物早已破爛不堪和濕透,動了動手腳,卻發現好像並沒有傷到重處。
輕輕地揮了揮手,一身的衣袍頓時乾透。
「朵朵?!」懷中的溫暖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內心竟是一陣恐慌,沒道理的,他可以活下來,朵朵也可以的!
慌忙地在泉水中四處查看,終於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到一具漂浮的身子。
白色的衣袍上滿是血跡,一隻手臂的袖子早已被扯斷,露出了一截受傷的藕臂。
髒兮兮的小臉被泉水沖刷過後,露出潔白的輪廓,只是唇角和臉色有些蒼白,以及一些細小的傷口依稀看見,只見那蒼白的小臉浮現出一抹異常的紅暈,映著那溫暖如絮的陽光,竟也可以美的如此驚心動魄。
歐陽翎羽桃花眼裡的驚艷也僅僅是那麼一瞬,因為他知道那一抹異常的紅暈是發燒的前兆。
當下立馬將沐朵朵從泉水中抱了出來,暗自發功將衣服上的水漬烘乾。
在岸邊尋找了一處乾淨且陽光充足之地,先將沐朵朵安放其上。
然後找了一些乾草和干樹葉蓋在沐朵朵的身子上,一隻手搭在沐朵朵的脈上傳輸一些內力供暖。
然後環視了四周,發現泉水旁的樹林間居然長了一些果樹,那些果實嬌艷鮮亮,閃爍著誘人的光潔。
逕自摘過一隻果實,用衣袖擦乾,咬了一口,汁水入口竟是那麼芳香與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