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始終也睡不著了,之前不是很瞌睡的嗎?許諾坐起來,長髮猶如稻草般頂在頭上,真討厭!
她從床上下來,趿上拖鞋從屋子裡走出去,大概是郊區的緣故吧,繁星點點,再加上周圍的樹木花草,空氣也變得好聞不少,帶了些許植物特有的清新味道。許諾煩躁的心情有了些許舒緩。是的煩躁,這幾年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境達到了平靜如水的地步,但是一看到林釋卻什麼平什麼靜什麼如什麼水,都成了一個笑話,在那嘲笑自己。
我一定要走出來,我都已經能夠放開心去相親了憑什麼一見到他就得繳械投降?許諾在心裡問自己,她已經28歲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初入社會的小女孩了,她再不嫁人就要成為所謂的「剩女」了,而林釋,絕對不是一個她可以嫁人的對象!抬頭看著天空,嘴裡唸唸有詞,遠遠的看去,那個身影盈滿著說不上來的憂傷。
前一晚的失眠,讓許諾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匆忙趕到會場,「許諾,你終於來了!」
同事看到她大聲叫嚷道,「經理可是找你一早上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喲,看你這黑眼圈,昨天晚上不會是跟那帥哥……嘿嘿……」同事言辭曖昧表情猥瑣的向許諾靠近,昨天許諾被一疑似大款的帥哥給拉著走了,可是在同事裡傳遍了,甚至連公司那邊都已經知曉了,這就是八卦的力量!
「……」許諾無言以對,這個時候說再多也不過是越描越黑罷了,所以還是沉默是金吧,歎氣。
一整天下來,許諾幾乎快虛脫了,不停的說話,介紹,臉上還得維持十足的笑容,看著其他同事幹勁十足的樣子,似乎擺在他們面前就已經是閃閃發光的錢了。經理在看到她後,又抓著她整個會館裡到處逛,打探同行的一些信息。
許諾在天擦黑的時候與同事一起總出會館,站了一天,還是蹬著高跟鞋,腳沒斷真是個奇跡啊,有男同事看她走路不穩的樣子,好心的扶著她,看著旁邊走路依然婀娜多姿的女同事,許諾真真羨慕她們的本事啊。
忽然扶著她的男同事吹了聲口哨,又瞟向許諾,「帥哥來接你來了。」
「咦?」許諾環視了一下,然後看到林釋正站在會館門口,手上燃著一隻煙,她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會抽煙。
林釋看到許諾他們幾個出來,將手上的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迎了上去,「累了嗎?」
他有些微心疼的看著許諾眼底的青黑,他似乎一直對許諾有存著一種他也不知道的情緒,無法控制。原本他不應該站在這裡的,即使有心照顧朋友,叫司機過來接她就好了,但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來了,看到她累極了的樣子,還該死的牽動了他內心的某跟弦!
「我沒事,你怎麼過來了?」
「手上沒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過來接你。」
「不用了,公司有訂房間,今天就不過去了,要不明天又得少睡一個小時。」
林釋沉吟了一下,也同意了,「那好吧,你什麼時候回去?」
「後天。」
「到時候我來送你。」
「不用了,我們公司自己開車過來的。」
「那,好吧,我走了。」
「嗯,再見!」
看著林釋的離開,許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放鬆有之,酸楚有之,五味雜陳。等到林釋離開後,所有的同事你一言我一句向許諾打聽八卦,尤其是那兩個女同事,更是兩眼放光,放言曰,許諾你要看不上人家,我們可下手了!
從認識到現在,他的桃花,永遠那麼旺盛!
當林釋坐在酒店大堂的時候,他問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結果他自己也無法給自己答案。沒多久,他便看到許諾拉著行李箱與她的經理說笑著從電梯裡出來。許諾,許諾……他在心裡默默念著,他唇邊笑意逐漸展現,眼底是道不盡的溫柔。
許諾替經理和自己辦理好退房手續,終於要回去了。轉過身,便看到林釋盈笑而立,瞬間,驚喜的感覺在心裡綻放開來,但是面上的表情卻沒有多大的變化,「你怎麼來了?」
「正好路過,就想看看你走了沒。」
「哦。」許諾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經理看他們兩的神情識趣的先去取車了。
「這一別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了。」
「是啊。」許諾應道。
「我的手機號一直沒變……」
「是嗎?」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讓經理等我不好。」
「那,再見。」
「再見。」許諾笑著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將他的身影拋在身後。
林釋仍然坐在大堂的沙發裡,低頭思考著什麼似的,直到一個男子走到他面前提醒他下面還有一場會議等著他呢。林釋這才站起來離開,臉上的表情較之平時更冷了幾分。
許諾有點搞不懂林釋不是很忙的嗎?怎麼還有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餘情未了?那也該是對郇默兒吧?算了,還是不想了。
再度花了7個小時回到自己的城市,心裡才算是正式的放鬆下來。而當她第二天回公司上班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事情遠遠沒完……那天林釋帶她走的事情早已經在公司傳開了,她走到哪裡,哪裡都會有人上來問怎麼回事。而生產部的大姐更是對她冷嘲熱諷,道早就有男朋友了還說什麼單身,耍人玩呢?令許諾真是哭笑不得。許諾嘗試解釋,不過大家都不相信她所說的,人一旦認定某些事情,就不會再去接受別人的看法。
「小璐,我前些天遇見林釋了?」
「這麼巧?」
「嗯。」今天李璐來電話是想叫許諾早點過去,畢竟她是伴娘也,禮服什麼的都還得她自己去試。
「先別管林釋了,你什麼時候來啊,你的禮服都已經做好了,趕緊來,試試,不好我再讓人修改。」
「呃,怎麼還有我的禮服啊?我自己有衣服穿啊。」
「當然有了。好了,小諾,我們都四年沒見了,你忍心等到我結婚當天才到,那天我還沒什麼時間跟你說話的,完了我就要去度蜜月……」
在李璐長達2個小時的電話軟磨硬泡之下,許諾終於答應她提前一個星期過去,幸好她還有年假可以使用,不用被扣薪水。
每?週末,許諾都要回去看爺爺奶奶,他們年紀大了更是需要子女孫子女在身邊。站在大門口,許諾正準備取鑰匙開門,門卻忽然開了。許諾被籠罩在一片陰影裡,抬頭,竟然是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三爺爺想要粉刷一下牆壁,我就過來幫忙。」
「三爺爺?」雖然在村子裡大多數都沾點親帶點故的,但是她怎麼不認識他呢?
「我就住在前面,平時比較少出來走動,你不認識我也不奇怪。」大熊輕鬆的給許諾解惑。
前面?許諾忽然想起那偶爾飄出來的絲絲縷縷的古箏聲,真的很難想像這個跟熊一樣的男人坐在古箏前是怎樣怪異感覺。
「哦,那你現在要去幹嗎?」
「我先回去拿點材料,一會再過來。」
「哦。」許諾不在說什麼,先進屋裡去了,屋子裡所有的傢俱都被蓋上了報紙,爺爺奶奶都沒在,估計是下地或者是串門了吧。將受手上的東西放到房間裡,夏天炎熱的天氣讓許諾幾乎都不願意踏出房門一步。幸好爺爺奶奶的房子構造不錯,冬暖夏涼的,但是開了電扇也還是熱了些。沒一會,那隻大熊拿著刷子,油漆等一堆東西進來了,許諾看他一個人拿了這麼多東西趕緊上去幫忙。
「沒關係的,我自己就好了,你站一邊去。」
許諾見他拒絕也就不好上前了,免得自己越幫越忙,「我爺爺他們怎麼想到重新粉刷一下?」
「哦,他們說廚房太暗了,粉刷一下,亮一點,要不看上去陰森森的不舒服。」
許諾心裡還惦記著那古箏的聲音,終於還是問了出來,「你會彈古箏嗎?」
「不會。」
「哦……」許諾拉長了聲音,帶了些許的失望,原本還想看看這隻大熊彈琴的樣子好好笑一番呢,「那我怎麼老聽到你們家傳出來古箏聲呢?」
「那是我弟弟,他從小身體不好,在家裡沒事做,就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說呢,我在這個村子裡長大都沒見過你。」
「我大你幾年,除了上學,其他時間我就在家陪我弟弟,不過我認識你。」
「你認識我?」許諾倒是沒有想到。
「嗯。」他那天會去相親,也是因為聽到『許諾』這個名字去的。他們從小長在一個村子裡,雖然許諾不曾注意到他,但是他對於許諾倒是很有記憶。
「那天你幹嘛不說?」
「有什麼好說的?」
真酷!許諾無話了。無聊的看著他調著漆,短袖T恤下面隱約可見肌肉,牛仔褲包裹著結實的長腿,一舉一動都散發著雄性氣息。他,跟林釋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男人。林釋無論走到都是風度翩翩,給人以安全感,並不像眼前這個男人,給人以強烈的性別感。
「像這樣的活,你一般都收多少的?」
「村子裡不過是大家互相幫忙,談什麼錢。」
「你很善良。」
「謝謝。」
「不客氣,要不,我來幫你忙吧。」
「好啊。」許諾拿起放在地上的刷子,幫忙刷牆,錢塗明找來一條圍裙幫許諾圍上。許諾手上拿著刷子又浸過了油漆一下子不知道放哪裡,只能將手抬高讓她幫她穿上。他的呼吸輕輕的刷過她的耳後,許諾忽然感到兩人間的氣氛起了微妙的變化,禁不住面泛紅潮。錢塗明看著許諾小巧白皙的耳朵逐漸染上嫣紅,視線隨著耳朵下移,美妙纖細的脖頸,整個人都幾乎都在自己的懷裡,他有一種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因此一動也不敢動。許諾站著等了很久發現他沒有絲毫的動作,「好了嗎?」話一出口,許諾都要崩潰了,這個聲音,太弱了吧?
「哦,好了。」錢塗明幫她繫好帶子,退了一步,不敢再看許諾一眼。
兩人都感到了不自在,許諾試圖擺脫這樣的氣氛,隨口道,「什麼時候出來做事的?」
「二十歲,高中畢業,成績不好,就早點出來工作。」
「哦。」許諾點頭,實在是找不出話題來了……跟這樣一個寡言少語的男人在一起,怎是一個悶字了得。
幸好,她奶奶從地裡回來了,「小明,今天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小明?許諾聽到奶奶這樣稱呼大熊,不客氣笑了,「小明,哈哈……」
錢塗明滿臉黑線的看著笑瘋了的許諾,他的名字怎麼了?至於笑成這樣嗎?
許諾好不容易停下來,伸手搭在錢塗明的肩上,兩個人顯得有點不倫不類,好像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似的,唉,身高的差距啊!「原來我們從小就是好朋友啊!」
錢塗明看著她,不明白她話什麼意思。
「讀書的時候造句,作文,總是說,我和好朋友小明,或者是說昨天我跟小明去幹嘛幹嘛了之類的。」許諾說完,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錢塗明,繼續無法遏制的放肆大笑,小明與大熊還真難以聯繫起來!
晚飯是奶奶做的,不過幾樣家常小菜,都是從地裡新鮮摘的,許諾吃的很開心,然後跟爺爺奶奶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去B市一個多星期,參加朋友的婚禮。對於李璐,爺爺奶奶都不陌生,回來後,許諾就講了許多李璐的事情給他們聽,因此他們在心中對於李璐也都懷有一份感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