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璐懶懶的看了他一眼,等待他的下文,周若谷就是有這個優點,即使你不接話,他也會興高采烈的自說自話下去,這不,「前些天我已經告訴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伯伯嬸嬸阿姨,我找到我老婆了,不過人家不喜歡我,當天他們就下達命令不追到你,就別回去上班了!」
看著周若谷一臉討賞的樣子,李璐真想直接將他PIA飛,「行了,我的周大少,你自己去吃飯吧,我已經吃過了。」
「小璐,看在那天你朋友出事我幫了那麼多忙的份上,你不該報答我嗎?古人有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古人都這麼說了,你怎麼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呢?」
李璐根本就當沒聽見,理都不理他,逕自整理著衣服,考慮是否該去進一些新貨了。周若谷乖乖的幫她招呼客人,看到有人進來就客官長,客官短的,那些女的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紛紛大掏腰包。李璐看他這麼賣力的份上,也就沒趕他,正好她的店員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接下來的日子幾乎是像電影一樣,蘇閔閔因為吸毒被送到了戒毒所去強制戒毒。許諾的母親與蘇閔閔的父親一起來到B市,到戒毒所看完蘇閔閔後,來到林釋的公司試圖通過林釋找到許諾。可惜林釋也很想見許諾卻沒有辦法,面對兩老只能抱歉。許諾的母親為此在辦公室裡開展了幾個小時的哭鬧,以為是林釋將許諾藏了起來不讓他們找到她。最後她的丈夫率先離開了,說是不想在這裡跟著她丟人,許母看丈夫都走了,又哭了兩聲,追了出去,這事算是結束了。
林釋撫了撫太陽穴,心裡衍生出一種難言的疲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不管課業或者是工作再累,但是心理上卻從來沒有產生累的感覺,但是這些天他卻深切的感受到了。
「林釋,做我男朋友吧!」
許諾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盪,他站在客廳,而面前卻已經沒了那個用發光的雙眼看著他的那個人。
「林釋,我一定不會放開你的手的!」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微微形成與人相握的樣子,可惜他能握到的已經只剩下空氣了。
他想不明白,明明那天,許諾都好好的,說好給他時間,只是郇默兒一直用含蓄飄離的態度對待他,讓他一時也沒辦法跟她說清楚,為什麼忽然就那樣決然的跟自己說分手了呢?林釋努力的思索著其中的原因。
那天許諾離開後,他在床上的血漬,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李璐卻明白的告訴他許諾沒事,如果許諾有什麼事情李璐應該早就殺過來了吧。
「林釋,有時間嗎?」
「琳子,什麼事?」
「許諾怎麼會流產的?」
「流產?」林釋懵了,難道那天,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以許諾的個性一定告訴你了呢。」莫辰琳在電話那頭敘述了一下在醫院看到許諾的情景,「那天我看病房裡還有個男的,就沒有進去,只是在護士站打聽了一下。」
「謝謝你,琳子。」
「林釋,你,真的跟許諾分手了?」
「……」
林釋的沉默讓莫辰琳證實了消息的準確性,那天郇默兒一臉輕鬆的來告訴她,許諾與林釋分手了,她當時還不相信,沒想到是真的,忽然又想到許諾流產的事,心裡竟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掛了。」
「好的,再見。」
林釋合上電話,忍不住將手機摔在了地上,看著橫陳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屍體,他要見許諾,立刻!
狹帶著怒氣,如狂風般衝進李璐的店裡,不管店裡的其他任何人,一手抓住李璐的手腕,道,「許諾在哪裡?」
「嚇。」李璐原本在跟客人介紹衣服,忽然被林釋抓住手腕,再看到林釋發紅的眼睛,嚇了一跳,「你放開我!」
「說,許諾在哪裡!」
李璐掙不開林釋的鉗制,「你能不那麼大聲說話嗎?你把我的客人都嚇跑了!」
「許諾!我要知道許諾在哪裡!」
「許諾離開了。」
「離開?上哪裡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李璐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鄙視,「怎麼?現在知道關心她了?早上哪裡了?」
「李璐,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沒想過跟許諾分開,不管你信或不信!」
「你先放開我,很痛!」店裡的客人已經被林釋都嚇跑了。
林釋鬆了手,整個人僵硬的站在那裡,「她流產,為什麼不告訴我?」
「許諾不讓說,何況你會關心嗎?」
「李璐,你不用說話帶刺,也許我不若許諾對我的用心那麼喜歡她,但是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現在我只想知道她上哪裡去了。」
「說了她走了,她回家鄉去了。」
「家鄉?」
「是的,林釋,那已經是她最後能夠後退的地方了,你別再去找她了,也許等她心情好些就會回來了。」李璐口氣開始有點軟化,雖然林釋的在意表現的有點晚。
「好吧。」林釋點頭。
但是李璐卻沒有想到,許諾這一走,就是再沒有回來了。
許諾攥著手上的那些錢,如果自己節約點還能支撐幾個月,在這幾個月裡她得趕緊找一份工作。把房子租出去後,她就直接收拾了些行李回到了這個她出生成長的地方。經過將近一個晚上的火車,她終於回到了這個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
許諾先去看望了她的爺爺奶奶,因為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帶著略緊張與興奮感敲開爺爺家的門。來應門的是奶奶,看到許諾那樣俏生生站在那裡,當時就愣在那裡5年未見的孫女站在了眼前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奶奶!」許諾笑著喊。
「哎……來,快進來,老頭子,快出來!諾諾回來了!」
爺爺聞聲走出來,神情激動,最後出口卻只化為淡淡的一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一晚許諾與爺爺奶奶都沒有睡,原本老人就因為年紀大了睡眠少,如今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女回來了更是興奮的難以入眠。許奶奶問了許諾許多問題,從剛剛到B市時的情形到求學出來工作等等細細的都問了個遍。
許爺爺很少搭腔,只是在一邊靜靜的抽著煙,仔細的聽著,最後才道,「你,別怪你父母。他們也有各自的難處。」
「爺爺,我知道。也許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怨恨過他們,不過都已經快5年了,也已經沒什麼好怨的了,至少他們還供我讀完了大學,讓我有一個比較大的空間選擇我以後的道路。」
「好孩子……」許爺爺拍拍孫女的肩膀,起身回房了。
許諾望著爺爺的背影,一股酸意湧上鼻頭,眼中泛起氤氳水氣,始終,在這個家裡還是有人疼她的……
第二天,許諾去鎮上買了張電話卡,裝上手機後,開機,給李璐去了個電話報平安。李璐在電話裡問她打算在家呆多久,許諾答,不知道,看看再說吧。李璐還跟她說,林釋已經知道她流產的事情了,她在電話這頭點了點頭,知道又如何?李璐聽她這樣的反應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許諾在爺爺奶奶家住下,陪著奶奶下菜地,又或者領著周圍的小孩做孩子王,面上一點也都沒有顯露出自己的悲傷,只有每個睡著的晚上,在夢中淚流不止,第二天早上起來枕頭總是濕的,眼睛也總是腫的。
4月的天氣很好,陽光照在身上,不會顯得太熱,非常的舒服,許諾搬了一張籐制的躺椅到門口,躺在上面曬太陽閉著眼睛假寐。忽然遠遠近近的聽到一陣如流水般的古箏聲,那聲音淺淺的滲入到她的心房,讓她忍不住的顫抖,那紛亂的強制壓抑的記憶活生生的被翻了出來,彷彿是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變成了初時的鮮活,汩汩血液從中流淌出來靜靜的卻沒有止住的意思。
許諾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確定那古箏聲是從前面的房子裡傳出來的。許諾爺爺奶奶的房子在村子的中央,門口是一條不算寬的馬路,也不能算是馬路,只是用泥土鋪出來的,只能過一輛轎車的樣子,過了路就又是兩幢2層的房子,再過去則是一個曬穀場。那戶人家一直都是很神秘的樣子,就算許諾在這個村子裡長大,但是她從來沒有進去過那所房子裡。許諾不是好事的人,返回屋裡,在行李裡找出耳機,差上手機聽音樂繼續假寐。雖然聽不到了那擾人的古箏聲但是已經被打亂的心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了。忽然想到初時見到林釋時的情形,忽然又是他與郇默兒一起走出機場時談笑風生的模樣,忽然又是他纏纏綿綿與她斯磨著分享彼此的熱情……最終,許諾歎了口氣,摘下耳機,那人還在彈奏那古箏,其實聲音相當好聽若是在平日里許諾一定會為此傾倒,可惜在這樣紛亂的情緒下,只有厭惡二字了。
許諾將籐椅搬回屋裡,跨了個籃子準備去地裡玩。沿著村邊的路走,路的兩邊全都是茂密的桑樹林,許諾鑽進桑樹林裡,仿如小時候那樣蹲在樹下,抬頭便看到或紅或黑的桑葚掛在上面,輕輕摘下放進籃子裡。
「先說好,這一排都由我來摘!你們誰也不許搶!」
「我要這一排。」
「我這排!」
許諾想起小時候,他們幾個小夥伴結伴去桑樹地裡摘桑葚,都會各自選擇各自看著桑葚比較多的那一排霸位領地,不許其他人靠近採摘!而如今她一個人霸佔了整一片桑樹地,她笑得有點落寞。
一個下午的成果,籃子裡滿滿的都是紅黑的桑葚,可憐的是她的手上也都是紫黑色一片,還有滲進指甲縫裡的怎麼也洗不乾淨,估計沒有幾天時間是洗不掉了。許奶奶笑她這麼大了還跟小孩似的,喜歡吃這些。
許諾將桑葚用熱水泡乾淨,裝好,抱著一把一把往嘴裡塞,反正都已經洗不乾淨了,索性就放開了,最後連唇上也是紫黑色,跟個花貓似的。就在她照鏡子被自己的樣子逗樂的時候,一個男人忽然走了進來。許諾從房間看過去,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出去。
倒是在廚房的許爺爺先出聲了,「你來幹什麼?小諾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又要趕她走嗎?」
「爸,我只是來看看小諾的。」
「用不著,小諾很好,你自己過你自己的日子去!」
「爸,你讓我跟小諾說幾句話好不好?」
「說什麼?不用!」許爺爺說著操起放在一邊的掃把打算把他兒子趕出去。
「爸,你別這樣……」許爸爸抓住掃把也不趕使力,只能在那哀求。
「爺爺,我跟爸爸談談。」
爺爺看了看許諾,最後點了點頭,許諾與她父親一起走出屋子。兩人站在門口,夜風襲來,帶了絲絲涼意,許諾抱緊了胳膊望著父親,他的兩鬢已經染上了霜白,眼角的皺紋也深了許多,果真是年紀大了。
「小諾,你母親又離婚了……」
「哦,是嗎?」許諾沒什麼反應,連一點驚訝都沒有,平靜得讓她父親害怕。
「我聽說是因為你……」許父看了眼許諾,最終沒把話說完。
許諾忽然覺得好笑,她怎麼還在奢望父親是真的過來看她的呢,「是我,因為我她才會離婚的,如果這是你想知道的,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
許父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最後張了張嘴問道,「你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
許諾看出父親眼底的害怕,他在怕什麼?他怕自己還得母親離婚,然後順便去搞得他現在的家也支離破碎嗎?這就是她的父母?她那麼親近倚賴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