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地面離得越來越近,思線眼底的失望越來越大,就在她準備伸出雙手打算一個緩衝翻滾落地時,腰上突然一緊,下墜的身體頓時停住。
思線頓時滿眼的欣喜,就那麼吊在半空中扭頭向著坐在枝椏上擔心的看著她的倉泯望去。
可是她都沒來得及看清樹枝上坐著的人的表情,腰間一鬆,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思線趕忙抱頭翻滾,這才避免了頭朝下開花的悲劇。
藉著翻滾之力,思線一轱轆站了起來,動作輕便矯捷,她眼底沒有想像中該有的憤怒和狼狽,反而是滿眼的欣喜,她一把拉住隨後從樹上爬下的倉泯,興奮之一不言而喻,「怎麼樣怎麼樣?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思線很清楚的知道,剛剛那樹枝捲住自己的腰,一定是泯操控起樹枝做到的。
那天自從倉泯醒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甚至連自己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也不記得。
所以思線才想著用什麼刺激一下他。
只是,剛剛那一下不知道他想起來什麼沒有。
倉泯秀麗俊美的面容帶著余留的驚嚇,他看著思線眼底有些抱怨,「你這是做什麼?為了讓我記起來連命也不要了嗎?」
思線剛想解釋說其實她都有準備,不會被摔著,可是在看到倉泯和小皓那張擔憂的臉,本來說出口的話卻改成了其他,「我下次不會了啦。」
小皓緊緊的抱著思線的腰肢,白皙小可愛的臉龐,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隨時會哭出來。
「媽咪,不要這樣子,小皓怕。」
小皓便是那個長相跟思線有八分相像的小男孩,看起來比思線小一兩歲的樣子,可是卻是一副真正孩童的稚嫩的臉,跟思線的小大人的成熟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自從那日思線醒來之後,便一直纏著她。
思線曾問他為什麼知道『媽咪』這個詞,結果小皓卻撓了撓頭,很迷茫的說他也不知道,在看到思線後就那麼就叫出來了。
要不是看到他眼底的純真和澄澈不是騙人的,思線早就一巴掌把他煽翻在地,用真理告訴他撒謊的孩子是要挨巴掌的。
問他叫什麼,結果他也撓了撓頭,苦思冥想了半天,說一個『夜』字便再也想不起來了。
於是乎,思線看在他不論她對他說什麼他都回答『好哇』的份上,給他起了一個很貼切的名字——小皓。
想當初那是一個血肉模糊的黃昏,思線陰森森的笑著,露著善良的狼牙,對著可憐的綿羊小皓問道,「吶,媽咪給你起一個名字好不好?」
小皓雙眼一亮,毫不猶豫的說道,「好哇。」
「一口『好哇』,兩面針,你就叫兩面針好不好哇?」思線像極了勾引狼外婆的小紅帽,盡量將自己表現的無害。
男孩像是感覺到了思線的不懷好意,一個哆嗦之後,終於弱弱的開口了,「那、那媽咪,媽咪你是幾面針?」
思線的笑臉頓時僵愣,尷尬的咳了咳,思線伸手揉了揉男孩的柔軟絨絨的髮絲,趁機報復似的揉的亂亂的,「媽咪開玩笑的啦,你總是說『好哇』,那就叫小皓好了。」
至於姓什麼思線也沒有想,畢竟她本身是沒有姓氏的,甚至就連思線這個名字,也是因為她煉製出的蟲子而得名的。
就是那種像極了髮絲那樣的蠱蟲,細絲線類型的蠱蟲再往上發展就可以跟細胞類病菌所媲美了。
以往根本沒有人研製出那樣的蟲子,思線卻是培養出來了,人人聞之思線而色變。
就像是涼夢一樣,只要是被涼夢盯到的人,無不是做夢也有種被盯上的森冷感。
倉泯臉色怪異的望著緊緊的摟著思線腰肢的小皓,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該不會,這是咱們的孩子吧……」
噗……
思線真想捶胸頓足,仰頭狂嘯噴血三升。
這、這、這……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人啊,這些人的腦瓜子都怎麼長的?
思線眼眸含淚,笑的滿臉僵硬嘴角抽搐,「泯哥,您說,我這個小身板,怎麼生出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倉泯這才一臉恍然的樣子,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咳……你以往的行為和言語與往常的孩童差之甚遠,一個不小心就……咳。」
思線憤恨的轉身,蹲下,畫圈圈。
就算自己懶得偽裝成小孩子了,也不至於被人誤會成了生過孩子的媽咪吧?
小皓不明白思線在做什麼,但是也跟思線一起做一樣的動作,轉身,蹲下,畫圈圈。
兩人的動作整齊劃一,好像一個人做的一樣。
倉泯看著兩人的動作,眼底顯出不解之色,可隨之他也轉身,蹲下,畫圈圈。
本來在鬱悶中的思線轉頭看著自己身旁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的人兒奮力的在地上畫著圈圈,頓時忍俊不禁,終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看到思線終於不再不開心,似乎也收到了思線心情的感染,小皓捧了地上的一把小野花朝空中一拋,歡呼一聲,躺在地上『咯咯』的笑的歡快。
歡樂是會被傳染的,就連一臉莫名其妙的倉泯也展露笑容,俊秀漂亮的面容笑的溫柔。
笑聲迴盪在這個山谷,一圈一圈的迴盪,感染的陽光似乎也更加明媚了。
風兒輕輕吹過,拂過盛開的花朵,飄過零散的落葉,擦過凜冽的風雪,又是一年的春暖花開。
今天,是北振國的京都也是全民歡慶的日子。
因為今日是百姓心目中賢明聖德的太子登基的日子,也是萬千少女心中溫柔完美的太子殿下選秀的日子,哦不,是辰皇選秀的日子。
從他登基那日起,他就不再是太子殿下了,而是北振國的皇帝。
百姓們齊齊湧上街頭,朝著盛典的廣場聚集而去去,真真是萬人空巷。
奢華亮麗的寢宮裡,亮黃色金絲錦繡的騰龍威武逼真,龍鳳纏繞的帳幔精緻貴氣。
北辰逸坐在這皇帝專屬的寢室中,面色微微的不悅。
是,他現在是皇帝了,他本該開心,可是僅僅是一件事情,就讓他此刻煩躁無比。
每個新皇登基的時候,一般都是雙喜,因為還有太子妃要做皇后了。
可是他呢?由於『太子妃』年齡小,北振國又有『正妻未入內,妾侍則不得同堂』的規矩,導致北辰逸此刻是半個後宮都沒有。
此刻登基,全然處於裸、奔狀態,神馬也米有。
甚至已經有外面傳言說當今新皇不是真男人,也有斷袖之說。
雖然熱愛新皇的百姓們並沒有理會此謠言,但是這種謠言的存在就是讓人無法忍受的。
『砰』的一聲,北辰逸的拳頭狠狠砸在坐榻的邊緣,宮殿裡站的侍女們無不一個哆嗦,更是低垂了頭,不讓那位無故憤怒的新皇看出任何的不妥。
韓思線,哪怕是掘地三尺,我要也將你找出,讓你嘗嘗什麼是生不如死的滋味!!
北辰逸的眼底暗濤洶湧,在那之後,尋找韓思線的人手一批一批的秘密派出,可仍舊杳無音訊,只道是往京都的後山方向狂奔而去了,翻過後山之後,乃是一個破敗的小鎮,在小鎮外面幾公里處的山林斷崖處,從那裡,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那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同樣滿心複雜的,還有初次出師,就凱旋而歸的韓蕭。
韓蕭被封為鎮遠將軍,帶領著本屬於韓老將軍的百萬雄師,浩浩蕩蕩奔赴東臨邊界,誰知仗還沒有打,東林軍便已經撤退回朝。
有百姓傳言,韓蕭少將軍乃是神人下凡,不費一兵一卒邊讓東林賊嚇得屁滾尿流,是百姓的福音。
此次新皇登基,自然是少不了這位初出牛犢的猛將來坐鎮。
而新皇昭告了天下,由於韓少將軍的勇猛,韓父對其讚賞有加,韓老將軍與其二子則徹底隱退,去做新皇交代的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甚至是關乎國體安康。
韓蕭跨身坐在一頭高頭大馬之上,以往的文弱氣質全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番豪氣,似乎被壓抑了許久的氣勢蓬勃而發。
儘管他是凱旋而歸,儘管他帶著軍隊走在百姓的歡呼聲中,但是他臉色依舊是冷清的淡漠,眼神疏離,似乎跟周圍的一切都沒有關係。
是的,他只關心一個人,那便是——思線。
若是以前,他如此風光的走在人群中,一定會第一時間衝進府中,抱起思線,興奮的告訴她自己的心情,告訴她自己又多麼開心。
可是如今,什麼也沒有了。
他很複雜,他知道思線沒有死,那天,他是看著她離開的……
但是他卻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儘管他曾派了手下暗地裡尋找,可是到現在依舊沒有結果,只是追尋到了一座山崖處便沒了音訊。
新皇的慶典竭盡了隆重與奢華,百姓們也僅僅是圖個熱鬧,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戰爭的開幕式。
隨著北辰逸的登基,四國的四個新皇就已經全部就位了,四國的關係將會倏然緊張起來。
老去的那一代的皇帝,他們無不是想的能夠太平盛世。
可是這一代年輕的新皇們,年輕氣盛,各個都能人輩出,哪個不想爭個天下?
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被無限的誇大化的。
「停。」
隨著侍衛的一聲高喝,一支仗對華麗但不失武裝的隊伍井然有序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