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凌不安地望了一眼身邊的軒轅昊天，他同自己一樣，眉頭深鎖，好不到哪裡去。
「對於楚青涵的事，你們怎麼看？」不愧是王太妃，要處理事情最快的辦法，無謂是快刀斬亂麻，開門見山地說。
楚若凌頷首，眼神中帶著碎碎的濕意，但她掩飾地很好，「我上次就說了，如果……真的要這樣做，我不介意。」
以前介意他，是因為愛得還不夠。現在不介意，是因為，她愛得比以前要深得多。並且她深信，就算他娶了楚青涵，他最愛的人，也是自己。所以，她並不怕。最多，只是有點不舒服。
「可我不想委屈了你。」軒轅昊天不管自己的母親和哥哥是否在場，伸長手將她攏到身邊，給予她所需要的支持和理解。
她在他懷裡輕笑著，「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軒轅昊空很意外地挑眉，只是出去了那麼兩天時間，他們這感情也好得太迅速了一點了吧？
王太妃似乎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回了個眼神過去，這也看不出來，他們兩人就缺了跟導火索而已。相處兩天，便是她要的那個源點。
「雖然我和昊空本身也不是怎麼想讓青涵那孩子進宮，但是既然她鐵了心想要嫁進來，還可以幫我們鎮定離國的財力，那麼，就依了她罷。」
王太妃沒有看見，軒轅昊天沒有看見，楚若凌也沒有看見，在軒轅昊空的眼底，那一股揮之不去的哀愁和失望。
也許是沉浸在這樣的氣氛中，所以大家並沒有在意到一個問題。作為一國之君的離王，自始至終，他連一句話都未曾開口說些什麼。
解決了這件事過後，楚若凌先行回去了。因為他們還有國事要商量。她是後宮的女子，不需要知道那些瑣事，避免為上策。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便先溜了出來。
一路上，心情也說不上壞到哪裡去。因為，最壞的還未出現。
走至一半的時候，迎面遇上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楚青涵得意地望著她，「怎麼，剛才王太妃找你去？」
她不語。
「按理說，國政的事不會找你去商議，閒話家常則不可能去大殿談，那麼，你們密談的……該不會與我有關吧？」
見楚若凌越來越青的臉色，楚青涵知道自己猜對了，笑意越來越大。
「怎麼樣，王太妃是同意了嗎？」
掩不住臉上的喜色，她有些得意忘形。
楚若凌別過臉去，不想理會這些煩人的事，繼續跨步上前，準備繞過她。
楚青涵哪肯依她，趕緊抓住她的衣服不讓她走掉。
「你想幹嘛？」楚若凌不客氣地問道。
楚青涵不怒反笑，「你還記得嗎？」
她不解，「什麼？」
楚青涵繼續說下去，「我以前就同你保證過，我說，我一定會讓昊天哥娶我的。不是嗎？」
看到她眼神裡的勝利，楚若凌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情的崩潰，甩開她的手，轉身離開，走另一條道。
身後，還有楚青涵的聲音傳來，「你等著，雪真，我甚至會成為他唯一的妃子！」
——唯一的妃子？
這樣的五個字，對楚若凌來說，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詛咒。
回到自己的寢殿，楚若凌仍為剛才楚青涵的那一番胡言亂語而心生不安。
小四便跑了進來，「凌兒姐姐，凌兒姐姐……」
他邊喊著邊跑到她的身邊。
「怎麼拉？」她暫時收起那些不該有的情緒，柔聲問道。
「看，這是我送你的。」他乖巧地遞上一束自己剛紮起的花兒。
美麗的罕見的花兒，在她鼻間散發著微微的香味，淡雅而誘人。
她笑著拉過他的手，上面沾了點泥濘的塵土。眼前這個聰明的孩子，才八歲，但先生說他便已跟上十歲的孩子，而且按這進度下去，他馬上會趕上人家十一歲的，十二歲的孩子。真是看不出來，他是如此地睿智。眼前的他，笑得一臉燦爛，畢竟對他來說，玩耍是一件奢侈又好玩的事情。
「小四，如果這宮中，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這麼善良，該多好？」她喃喃低語著。
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她回很親熱地叫他……小四。
他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凌兒姐姐，這宮裡難道有欺負你的人嗎？」
和其他孩子一起玩的時候，他多少會聽進去一點關於她的事。在那些孩子的口中，好像「二王妃」這個稱謂已經非常厲害了。
「小四，不管有沒有人欺負我，我都不會讓他們欺負到你頭上去。」她認真地說。
同樣，小四居然也嚴肅起來，「凌兒姐姐，我會很出色很出色。然後，保護你。」
多麼動聽的一句話！
這個連稚氣都未脫的男孩子，一本正經地跟她說，會保護她？
不管這之後到底怎麼樣，總之，在這一刻，楚若凌被扎扎實實地感動到了。
從朝堂之上下傳的詔書很快地就流傳開。
楚若凌煩惱地撐著頭，看著窗外。她都懶得出去散步，因為一出去散步，各種流言蜚語都會往耳朵裡面鑽。鑽得她心裡更加難受而已。所以索性不出去，躲在這屋子裡面了。
這天，小四上完學後跑進來，一進門就嚷嚷著，「凌兒姐姐，聽說昊天哥哥要娶別人了！」
她閉上眼睛。看吧，這個渾濁的宮裡，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似乎，想在小四身上想套出點什麼來。其實，她根本沒有告訴小四。但現在，既然他都知道了，她揉揉太陽穴，指著對面的椅子，「坐下來再說。」
小四向來是個懂事的孩子，這樣的時候，他很是配合地坐端正，看著她。
「沒錯，我的夫君，也就是你的昊天哥哥，馬上就要成親了。」
他忍不住，很委屈的聲音，「可他已經有你了。」
她鬱悶地看著他，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跟他解釋這個時代裡面最腐朽的婚姻制度呢？
「小四……」
「嗯。」他很認真地聽著。
她頭疼起來，聰明的孩子就這點不好。有時候，你想敷衍他都敷衍不了。
「你想啊，離國這麼大，卻只有昊空哥哥和昊天哥哥兩個男子。昊空哥哥又沒妃子，可是王太妃很想要孫子，所以昊天哥哥只得再娶一個妃子來幫他生孩子那！」
說完之後，她就發現眼前這孩子的目光老是在自己肚子上打轉。
「怎麼了？」她實在忍不住問。
小四可愛地回答道，「那要是凌兒姐姐有孩子了，昊天哥哥是不是就不用娶那個新娘了呢？」
額……這個問題那……她真沒想過……
「小四，人家可是離國第一美人，她也做你的姐姐，多一個人照顧你，不好嗎？」好吧，實在不行，她就只能用美色來誘惑眼前的小男生了。
「我不要……」他近乎委屈地投入她的懷裡，「人家說後進門的女人都會欺負小孩……」
原來是這個原因，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四，」她溫柔地撫著他的頭頂，「沒有人會欺負你，也沒有人敢欺負你。如果真的有人那麼大膽，那凌兒姐姐就第一個處死他，好不好？」
他抬起頭，俊朗的臉孔上還帶著些微零星的珠子，甚是可愛。
和天殿再一次地被打扮成喜氣洋洋，滿堂大紅的貴氣。來回穿梭的丫鬟和侍衛們臉上也不再是緊繃繃的嚴肅感。他們眉眼之間傳遞著的，是關於這件喜事的是是非非。
楚若凌躲在自己的寢宮裡沒有出去。這是她最後一天住在這間大而寬敞的寢宮裡。從明天起，為了表示與青王妃平起平坐，她被換到靠寢宮後邊的房間。自然，楚青涵就住在靠寢宮左邊的那間房間。中間若大的寢宮，就留給軒轅昊天和當天侍寢的女子所用。幸而，無論是她的房間還是楚青涵的，都可以走另外一條道去到外面。要不然，一出門可就得欣賞那活色生香的畫面了。
「還躲在這裡不願出去嗎？」他從門口走進來，直步向她。
她懶洋洋地趴著，「不想出去。」
出去都看到一大片的紅色，又不是她的喜事，有什麼好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