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困難地看著他,繼續往下說,「我們店舖遭人陷害,明明是上乘的布料,卻硬說那布料褪色,還把我們所有繡娘抓了起來。我來這一趟,是希望你能幫我解決這件事。」
區區一件小事也要找上他?軒轅昊天納悶。
「這件事你吩咐下去就行了。」他並沒有廢去她的名,也就是說,無論她是否在宮內,只要她活著,她的名分依舊是離國的二王妃。而二王妃的話,下面的人不能不聽。
這下,輪到她疑惑了,「可是……王太妃跟我說,這件事是你管的。」
是娘說的?
頓時,他清楚了。這不過是王太妃為他製造的一個機會而已。她明白了他內心裡所想的,所以想要在助他一臂之力而已。
「我知道了。」四個字,然後……就沒了下文。
她實在忍不住,問道,「那……你到底幫是不幫啊?」
他的哞底微微有些錯愕。她真的那麼在乎那家店,那些人嗎?就連她當初聽到王太妃要他娶了楚青涵,她也未必像現在這麼急促。
「不過是誣陷罷了,我會派人去查清楚的。」他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已經許了她了,但是她仍站在那裡,一副想說又說不出口的模樣。
「還有事嗎?」
她定定神,還是說吧,如果今天不說,尹一閣恐怕會吃更多的苦頭。
「那個……能不能先放了尹一閣?」
他被抓起來了?軒轅昊天驚訝道。在他印象裡,那不是一個會隨便被人抓起的男子,他一身傲骨,瀟灑溫潤,竟會被抓到宮裡?
「他對你很重要嗎?」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她想了想,點頭。
尹一閣是第一個帶她游離國的人,他是會關心她,照顧她,幫助她的好人。她不能害了人家。
心底似有一股郁氣糾結住,趁他在還沒改變主意之前,「叫夜劍陪你去。」
他……終究還是放手了。
如果王太妃知道他如此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必又將他數落一番了。
夜劍領命帶楚若凌去關押疑犯的地方。
「聽說,日前因為涉及宮外一家店舖的關係,有一個男子和一群繡娘被抓了進來。」夜劍與那關押處的侍衛長說道。
侍衛長想了下,「繡娘是有,但……男子沒有。」
「不可能!他明明就被你們抓來了。」楚若凌辯道,「我不相信,我要自己去找。」
說著,她首當其衝進了關押犯人的地方。
侍衛長想要阻攔,卻被夜劍快速地攔了下來,「二王爺吩咐過,不能阻攔二王妃。」
所以,夜劍和侍衛長只能跟在她後面,隨著她一起下了牢獄。
楚若凌一間一間地找,在這個逼仄狹窄的走道中,左右張望著。沒有,這一間沒有,那一間也沒有。怎麼會呢?她已經檢查了前面所有的牢房,繡娘都在,但就是沒有尹一閣。
那是最後一間了,她跑過去,牢牢抓住那竿子,「尹一閣……」
不是,不是尹一閣。
「不可能啊……他人呢?」她呢喃著。
侍衛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二王妃說的是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吧?」
她眼睛一亮,「正是。」
「他才到這裡,見過楚小姐就回去了。」侍衛老實說道。
「回去了?」她似乎有點不太相信。
「真的,他沒進牢獄,所以剛才沒想起。」
「是楚青涵?」她不確定地問。
侍衛長點頭。
奇怪,為什麼他見過楚青涵之後就能回去了呢?如果她真是善心大發的話,為何不將繡娘們一同放走,而只單放了他?而且,為什麼是楚青涵?難不成,買布料的幕後主子就是……楚青涵?
同樣的問題當然也在心裡浮起。
「夜劍,我和他應該是錯過了,我先回店舖,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楚若凌匆匆說道。
她離開牢房,飛快地奔往宮門,縱使她懷疑楚青涵,但也不能在無任何證據之前就莽撞地去找她。事情既然交給軒轅昊天,他自然會辦好。但是她卻在到達宮門之前被人攔住。
是夜劍。
「二王妃留步!」他急喊。
她穩身站住,「有事嗎?」
「二王妃……其實,我們王爺已經回絕了王太妃的意思了。他並不喜歡楚青涵小姐,更不會娶她。」夜劍這麼一句話把她給愣住了。
「你是說……下月初不會有婚典?」她的意思比他更直白。
他點頭,「你聽說皇榜昭示了嗎?」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要軒轅昊天真要娶楚青涵,昭告天下的皇榜早就貼出去了,怎會還無一點訊息?但是,他專門跑上來與她說這事是……
「您真的不願意與我們王爺重修舊好嗎?」他的話已經逾矩。
她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笑笑,離開。
這一次,夜劍並不再攔她,只是,她聽得他在自己身後說了一句話。
「其實……王爺很在乎你。」
在乎嗎?她微微怔著,如果,他的在乎是默不吭聲的話,誰又會去在乎他的在乎?
夜劍看著楚若凌漸漸離去的背影,微微歎息,該做的,他已做到及至。剩下的,是要看王爺自己要不要留下二王妃了。
轉身回二王爺的書房,一路上,夜劍都在分析著剛才侍衛長洩的話。
如果這事真跟楚小姐扯上關係,怕解決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二王爺是要保宮中太平而違背諾言,還是力挺二王妃而冷落楚小姐呢?原來,上天自有一切安排。明知二王爺與二王妃無所交集,都會生出個這事來個藕斷絲連。
他輕輕一笑,或許,這是樁好事情。
楚若凌從宮中一路回去,果真在店舖看到了尹一閣。
「你怎麼回來了?急死我了!」她才下馬車便衝進店裡跟他說道。
他看著尚未平息呼吸的她緊張的模樣,幸福感由然而生,笑道,「好像是你自己沉不住氣吧?我才走了多久?兩個時辰都不滿,你就急得滿頭大汗?」
她不滿地回答,「我是好心擔心你,才立刻去找了王太妃救你。結果侍衛長說你已經回來了。」
約莫是在她去找軒轅昊天的時候,尹一閣就已經出宮了吧。
「你進了宮?」他訝異道。
她點頭,微微有絲慚愧,「我哪知道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早知道我也不用這麼急。」
雖然聽說她進了宮,可能會和那些不愉快見了面,他心底不是很舒暢,但是,一看到她如此關心他,他的笑容,還是掩不住的燦爛。
「凌兒……」他喊。
「嗯?」她抬頭在,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落入他的視線。
「謝謝你。」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春風,浮過她的心房。
氣氛開始有些氤氳。
「尹一閣,其實我……」小雲的出現打端了她未說完的話。
「小姐,你回來拉!」
尹一閣一怔,隨即收回自己剛才的目光,只是,她適才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呢?
而她也因為他的謝謝,忘記了問他怎麼會一個人先回來的呢?
這時,小四也從裡屋跑了出來,「尹大哥——!」
他眉頭一皺,「你怎麼在這裡?」
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在書院讀書了嗎?
「我擔心凌兒姐才沒去的,你不知道,凌兒姐看到你被帶走了之後,哭得兩個眼睛都……」
他還未說完,已被楚若凌摀住嘴巴拖到一邊,並不好意思地朝朝笑笑。這個小鬼,還嫌她出醜出得不夠多麼?
小四雙手扒著她的,想要掙脫開來。
「尹一閣,這件事,王太妃已經答應了要幫我查清楚。店舖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她安慰他。
他的眸子裡劃過一絲感傷,他多麼希望,她能夠將他視為依靠,而不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
像是感應到他的不悅般,她心虛地低下頭。她不能向他說明,幫她的人不是王太妃,而是……軒轅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