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無奇的兩日,第一日羽勝帶著昭烈進宮去朝見燕皇,楚凌便把自己臥室搬過
去和項枝住在一起,亭子裡楚凌正滿臉哀愁的坐著,看著湖面風平浪靜,上善若水,水利萬物,可是自己的心始終無法像這水一樣平靜。看著湖面不知不覺走了神,一時沒有注意到,身後來了一大群的人。
「真的是好興致啊,賞花觀湖!」諷刺的聲音帶著尖銳刺進楚凌的耳朵裡。
楚凌猛的站了起來,轉身,滿臉的期待:「昭烈,你願意......」後面的話卻生生的卡在喉嚨裡,因為她身後不只是昭烈一個人,而是一大幫花枝招展,個個腮紅胭脂味冶艷的女人。
看到楚凌轉過身來,昭烈心中閃過一絲得意與報復的快感:「大家看看吶,這位就是我們偉大的公子新婚晚上拋下我這個名副其實的新娘,一起同床共枕的人。」
諷刺味十足,然後身份那幫女子帶著一種鄙夷的目光紛紛看向她,那種樣子好像是她渾身衣履未著的站在很多人面前被人家觀賞。
「難怪,長得一副狐媚子的姿色,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手段能讓公子這麼冷淡我們昭烈妹妹。」其中一位身著鮮綠色紗裙,頭上插著一支顯目的珍珠釵,在陽光下閃出的光差點刺中楚凌如湖面般平靜的雙眼。
「哼,真的沒大沒小,見到昭烈妹妹怎麼不行禮,再怎麼說昭烈妹妹也是公子明媒正娶的王妃,狐媚子再怎麼有誘惑男人的功夫,還不是一房小妾!」旁邊另一位女子也站了出來,指責楚凌道。
楚凌已經沒有再多的神情去看那幫妖冶愛搬弄是非的女人了,在這宮廷之中住著的都是寂寞的女子,只是她們被迷失了心智。所以才會在別人的痛楚之上尋求快樂與心裡安慰。
只是昭烈真的這麼恨自己麼,所以要找那些人來羞辱自己。
「我不是這宮裡的人,所以我和你們不是一類,我身子不舒服,要先行告退,還望各位見諒。」心裡有太多的淒涼,這麼深的誤會,自己應該怎麼去化解這一段誤會。
「喲喲喲,還真是目中無人啊!」在楚凌走後,人群裡有人發出這麼一句,然後便是各種各樣難聽的語句在身後紛紛揚揚。
獨自一人走在幽靜的小道上,順著九曲八彎的小徑,楚凌一個人走的滿心憂忡,蔥翠的兩隻手的食指不斷地攪纏在一起,像極了她現在的心情。經過一座假山時,看到假山旁有一株樹長得尤為奇特,注意力不知不覺的被吸引過去了。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株樹是長在山石之中,從堅硬的岩石裡破石牢牢的抓住地面,向著天空呈現了一個45的角,卻依舊可以倔強的成長著。
「這株樹是我在前幾年發現的,沒想到它已經長得這麼大了,當初還以為活不了久呢,沒想到居然枝繁葉茂了。」身後羽勝不知何時站在了楚凌的身後,身上還穿著朝服,還未來得及換上他最喜愛的白色衣袍。其實羽勝是一下朝便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一回來便四處尋找楚凌的影子,聽說昭烈帶了一幫女人曾與楚凌照過面,心裡變沒來由的替她擔心起來,昭烈這樣的女子,要是報復起來,怕是楚凌不是她的對手。還好自己在這個僻靜的角落裡找到了她。
「是啊,能夠穿透堅硬的岩石,木與石鬥,居然能夠立於不敗之地,確實讓人敬仰,只是固然存活著,孤燈殘火,未免寂寞了吧!」看著眼前的樹突然一股感傷之情溢上心頭,那是一種屬於強者的孤獨。
「所以呢?」羽勝饒有興味的看著楚凌,不知道她還會有什麼驚人的見解出來。
「生不如死!」楚凌淡淡的吐出,帶著一種隔世的漠然,眸子中平靜如水,深不見底。
羽勝愣在原地半天沒有震驚過來,以前的楚凌是不是如此悲觀而絕望了,那個時候他們三個人在一起時,那些幸福美好的時光,轉瞬即逝,都毀在了那一場刺殺之上。
「好了,天轉涼了,凌兒,我們回房吧!」說著羽勝想要伸出手來攬過楚凌的肩,卻被她靈巧的躲過,逕自一人朝著相反的方向而行。
空氣中只迴盪著一句:「我以後和項枝妹妹一塊住,你不必擔憂我,好好待你的新娘吧,畢竟她的身份特殊。」
看著楚凌遠去的倔強背影,羽勝心裡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他自己太過高估了自己,以後把她留在他身邊便是一生一世,可是他忽略了楚凌是一隻鳥,一旦被禁錮,連飛翔都不再擁有。
「公子!」羽勝身後項燕站在風中,微風拂來,吹起他如瀑的青絲,臉上是一種複雜的神色。是對楚凌,亦是對羽勝。
「那件事查的怎麼樣了?」收回了深遠的目光,羽勝的目光變得尖銳起來。看著面前的那株堅毅成長的樹,臉上的表情漸漸冷漠。
「被抓到的那名黑衣人,已經服毒自殺了,未能問出什麼,看來是早有預謀的不留活口。」
「看來對方是蓄謀已久了,就算再做的百密而無一疏,我就不相信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再給我去查!」嚴厲的怒氣聲。
「是,屬下遵命!」只是說完這句話,項燕並未離去,還是在原地站著,紋絲不動。
「還有事情要稟報?」
「非公事,私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抬頭看了一眼羽勝,項燕說道。
「講!」
「是關於凌兒的,我想求公子給她一個名分!」關於羽勝新婚之夜新娘不是天夜國公主,這件事在府裡早已經傳開了,儘管項燕多次問過楚凌,楚凌都沒有回答過他,但是從哪些風言風語裡項燕便瞭解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她想要的話,本王何嘗會不給,只是她不屑啊!再說刺殺那件事,剛過去還沒半年,風險太大,我們冒不起這個險。」
項燕恍然大悟,公子考慮的果然周全,若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豈不是白白害了凌兒妹妹還不知,「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項燕轉身,在離去不久後,臉上卻換了一副表情,那是一種心痛,難以言喻的感情,他早就知道楚凌是喜歡羽勝的,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只是他又能做什麼呢!或許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護好楚凌吧!
「夫君,吏部上書張大人的夫人的玉釵在我們府裡丟了,我們總得找到了還給人家吧?那個可是張夫人的傳家之寶呢!」清晨書房裡,羽勝正在翻閱典籍,昭烈就這麼逕自進來,說了一番話。如今的她完全換上了漢家宮裡女子的裝飾,密集的髮絲挽成一個雲髻,一身紅色的錦繡羅衫,外面套著一件輕紗般的絲巾,宛然一副漢家女子小家碧玉的模樣,人也溫婉和順了幾分。
「這些瑣事就交由你去處理好了,還需要來問過本王嗎?」頭也不抬,羽勝答道。
一絲狡黠在昭烈眼眸裡閃過,「那奴家就去了,只是到時候查出來是哪個婢女,夫君不要袒護才是!」說著,昭烈拖著裙擺退了出去。
這些日子裡,楚凌二門不出大門不邁,整天呆在屋子裡,教項枝讀書寫字,一來是為了打發時間,二來是為了避免自己出去老是遇到昭烈和羽勝,現在的昭烈楚凌已經不認識了,做事情那麼狠絕,利落,昨天剛剛處罰了一個因為失誤而摔碎杯子的小侍女,到現在那名小侍女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姐姐,你看我寫的對不對?」楚凌正在思量間,項枝將寫好的竹簡遞到楚凌面前,看著竹簡上略微歪歪扭扭的字,楚凌心裡泛起一絲笑意,「嗯,枝兒真聰明,再練練就更好看了!」看著眼前乖巧可愛的少女,楚凌才知道其實不變的恐怕只有眼前的項枝妹妹了吧,依舊還是那麼善良,可愛,純真,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了。
「來人,給我進去搜!」突然房門被人狠狠的踹開了,盛氣凌人的昭烈帶著一大群人闖了進來。
「你們幹什麼!」楚凌和項枝同時都嚇了一跳,直覺的感覺到來者不善。
「給我搜!」冷冷的看了一眼楚凌,昭烈逐步慢搖走了過來,「張夫人的玉釵丟了,所有人都要搜查,你也不例外!」
「你這是什麼意思?」楚凌按耐著自己心中的怒氣,畢竟是自己有愧於昭烈,她要報復自己,自己也心甘情願,只是楚凌不願意看到昭烈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有沒有意思,等他們搜完了,不就知道了麼。」昭烈挑眉,心裡滿是得意之色。
「稟報夫人,在床榻上找到這個!」不一會兒,就有一名小廝,手裡舉著一枚玉釵,上面還掛著楚凌熟悉的珍珠,是那次在亭子裡那位女子頭上的飾物。
「人贓俱獲,來人啊,把她給我帶下去杖責50!」昭烈指著楚凌滿臉戾氣的說道。
立即就有人走上前來,欲抓住楚凌,被楚凌靈巧的躲開了,一個迴旋踢上來抓她的人都一個個的倒在地上叫苦不迭。
「你!」昭烈看著自己的手下一個個的倒下去,氣急敗壞,從自己身上拿出許久不用的鞭子,揚鞭一揮,決定親自上陣。
儘管楚凌手裡沒有任何的武器,但是從小跟著師傅學藝的她,順手這了一支柳條,便於昭烈在屋外的一片空地上打鬥了起來,一開始情勢不分上下,漸漸地楚凌便佔了上風,昭烈越打越覺得吃力。
「凌兒姐姐加油!凌兒姐姐加油!」在一旁的項枝原本還在替楚凌擔憂,可是看著楚凌漸漸地佔據上風,不由得歡呼雀躍起來。
或許是由於項枝的突然歡呼,才讓昭烈意識到還有一個人的存在,正在打鬥的昭烈突然掉轉方向,鞭子向著項枝揮來。
楚凌心裡暗叫一聲,不好,卻已經是來不及,昭烈將項枝牢牢的困在了鞭子上,「哼,既然我還奈何不了你,我就不信我還會奈何不了她!」
「你!」扔掉了手中的柳條,楚凌知道自己這次是逃不了了。「你是衝著我來的,又何必為難一個孩子呢,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來人把她給我綁了!」立即有人上來把楚凌綁的嚴嚴實實,看到自己被綁結實了,楚凌看著昭烈手中的項枝道:「現在可以放了她了吧?」
「好,我天昭烈也是說話算話的!」鞭子一揮,項枝得到了解脫之後,看著楚凌都快要哭出聲來,「姐姐!」
「快走!」意識了一下,項枝便一路跑遠了,楚凌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既然你不喜歡杖責,那我們就來鞭刑好了!」鞭子在空氣裡狠狠的揮過,更狠狠的鞭在楚凌身上。一鞭又一鞭,很快楚凌身上的淡粉色羅衫零零碎碎的都被劃開了條條口子,暗紅色的血液漸漸地染紅了衣服,在原本的色彩上更是增添了一份觸目驚心的顏色。楚凌閉上雙眼,一聲不吭的承受著巨大的疼痛,這些傷痛對於她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以前在牢裡的時候,那些刑罰,自己也都承受過了,不過是痛不痛罷了。心裡不斷地暗數著「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
「你在幹什麼!」突然一聲呵斥,羽勝一出現便看到了楚凌被綁的嚴嚴實實,昭烈正拿著鞭子一鞭一鞭無情的鞭撻在楚凌那個瘦弱的身軀上。
羽勝身後還跟著一路氣喘吁吁跑來的項枝。
沒有一絲的驚慌,昭烈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手裡的鞭子,知道是項枝跑去找救援了,但是反倒是理直氣壯:「臣妾不過是在處罰偷竊的小賊而已,早已經稟報過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