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你先讓讓,在我們故鄉有一種救溺水人的法子,你讓我來!」推開了羽勝,雖然說昭烈對羽勝的行為甚是感到疑惑,但是在楚凌性命堪憂的情況下,她的當務之急是救回楚凌。
只見她將楚凌平躺於地,解開了楚凌的衣裳,雙手交疊成十字,在楚凌胸口處用力的按下去,一下又一下。
「咳咳」,終於一口積水吐了出來,楚凌漸漸地恢復過來。
「凌兒,你醒了!」昭烈還未來得及去歡喜,只見羽勝陰沉著臉大步跨過去,抱起楚凌就往地道裡走去。
「你!怎麼......」看著那個曾經在自己心裡造成千瘡百孔的人,雖然說之前早有猜測,但是自己親眼見到了那些決心,那些束縛,不知道被遺棄在了哪個角落裡。
「不要說話,你現在的身子骨弱著,乖乖的不要動!」他說的話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柔情似水,彷彿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只是再怎麼柔情,他們誰的內心都清楚,那些鴻溝始終存在於他們心底,無法逾越。他們各自背負的使命,注定了他們有緣無分的將來與現在。
「去把張太醫宣來!」羽勝一路抱著楚凌一直到廂房內,將楚凌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然後領著昭烈到書房內,只是在面對昭烈時卻是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威嚴之色,滿臉的嚴峻。
「你是何人,居然膽敢夜闖我公子府,來人,帶下去!」一句話說完立刻就有兩名身穿鎧甲的侍衛齊步走了進來,將昭烈抓住,欲帶下去。
「你不能抓我,否則你會後悔的!」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昭烈掙脫開左右兩邊的束縛,義正言辭。
「後悔?那你倒是說說我是怎麼個後悔法?」見她這麼說,這樣的女子實在是與平常的中原女子看上去有很多的不同之處,羽勝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子擁有如此的膽識。頓時激起了羽勝的興趣,衣袍一揮:「你們先退下!項燕醒了叫他來這裡見我!」
「是!公子!」兩個侍衛恭敬地退出了廂房。
見他們走了,昭烈才開口說話:「我會告訴你我的目的,但是在這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從來沒有說有一個人膽敢和他羽勝如此的談條件,怕她是第一個。
「你認識楚凌?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羽勝知道,從一開始看她的目光他就知道她在懷疑,看來楚凌沒有告訴過她以前的事,剛想開口,他忽然想到剛才在抱著楚凌放到床榻之上的時候,她附在自己的耳邊說:「已相忘,勿相問。」那一句話是她要撇清他與她之間曾經的關聯嗎?或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已相忘,勿想問。
「不認識,只不過是長得像我一個故人罷了,一時認錯了人。」
「故人?你這個理由或許說的有些牽強。長得像故人,那你如何知曉她叫凌兒。」咄咄逼人的言辭,宛然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神情。
「你忘了,那是你自己求著我說,要我救一個叫做凌兒的落水女子,信不信在於你,只是我那故人早已不在了人世,我已經回答過你的問題了,現在該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羽勝把問題最終拋向了昭烈。
「我只能告訴你,我叫天昭烈。」留下一句話,只見她在懷中取了一件東西,然後就是一陣煙霧迷濛了羽勝的雙眼,待到煙霧散去時,眼前的人已不見了身影。
天昭烈,念著這個有些熟悉的名字,天昭烈,羽勝猛然醒悟,是她!
恰在此時,項燕匆匆跑了進來,看到滿屋子還未散去煙霧,「公子,出什麼事了?」
回過神來,隔著淡薄的煙霧,看不清羽勝臉上的神情,只聽得他那淡然的聲音:「沒事,三弟回來了,在西苑廂房裡,你去看看她吧!」
一聽說是三弟,項燕就急著想去西苑,剛才一聽說有羽勝抱回了一名女子,心裡就按捺不住激動地情緒,他知道只有楚凌才會讓羽勝如此在乎,如今證實了果然是她,「那公子不一起去嗎?」
「不了,項兄去吧,記得小心照顧她,她現在身體很弱。」羽勝自己也略懂一些岐黃之術,剛才在太醫沒有去之前,自己替楚凌把了一脈,脈弦紊亂,而且其中隱隱藏著一股難以捉摸的氣息,護住心脈。
「那屬下告退!」喜悅寫在心田,項燕急匆匆的往西苑奔去。
看著他那迫不及待的神情,羽勝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身上的衣服還殘留著楚凌的氣息,只是注定了她不會屬於他,如果他們之間有一個人不要這麼執著,不要這麼逞強,是不是就可以伉儷情深,牽手到老。可是他能嗎?現下天下個群勢力蠢蠢欲動,鄰國虎視眈眈,尤其是匈奴一族,而國內百姓的生活如同水火,說是路有餓死骨也毫不為過,自己無數次上鑒,無數次被駁回,再這樣苛政下去,燕國就要毀在這一代了,可是父王被趙高那奸詐小人迷失了雙眼,現在居然一心只求長身不老,前幾日剛剛處決了一批煉丹師,午門血流成河,人心惶惶。
自己身負重擔,不能棄百姓不顧,那麼楚凌呢?想到這裡羽勝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那日她已經給了自己答案,她拒絕了自己,她是不會為了自己放棄報仇的,是他自己太高估自己了,那麼就只有將這段感情親自埋葬,娶那個所謂的天夜國公主,天昭烈。
只是為何楚凌會和她在一起,而且來夜探公子府。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陰謀,他不得不謹慎,就在前不久據探子來報,天夜國的太子爺來到中原,之後才有聯姻一說,只是他偷偷摸摸的前來,讓羽勝不得不防,一步錯,天下就改名換姓了。
想當年,燕穆公嘔心瀝血,一身為這燕國的強大而勞心勞力,更是斷指明志。自己豈能夠讓這一切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煙霧漸漸散去,書房內的身影頓時清晰了起來,那樣的明朗與決心。
「凌兒妹妹,你沒事吧!」廂房內,楚凌剛想起身去找昭烈,就看到項燕一路急速奔來。
「項大哥!你醒了!」
「凌兒,你怎麼知道我是剛醒的!」項燕不好意思的被她說中。
「是公子告訴我的,」幸好楚凌沒有說實話,要不然讓項燕知道是自己和昭烈用迷煙將他迷倒,他還不要掐死自己了。
「這段時間你到哪裡去了,你知道我和公子又多擔心你嗎?怎麼瘦了,身子也弱了,當初到底是誰救了你?......」
「項大哥,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要不是楚凌及時終止了項燕的發問,怕是他會問個沒完沒了。
「那就好!」項燕好不容易停歇了下來,卻又驚聲道:「凌兒,你怎麼穿的是公子的衣服啊?」
「我剛才落水了,是公子救我回來的。」看了看身上的白色衣袍,帶著一股淡雅的竹葉青香味,他剛才臨走前特地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給她,要她換上身上的濕衣服,可是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還不是要和自己一樣,濕淋淋的滴著水。
「好好的怎麼落水了,這麼不小心!」
「以後就不會了,對了項大哥,項枝妹妹和奶奶還好嗎?」
「他們都很好,現下都在這府中,枝兒還天天掛念著你呢!天天吵著問我你去哪裡了。」
「凌兒姐姐!凌兒姐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項燕叫苦不迭的搖著頭,楚凌則是滿臉微笑的等著項枝的到來,很久沒見那個小丫頭了。
「凌兒姐姐!真的是你!」果然還是那張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一身紅色的碎步羅裙,一看到楚凌便激動的撲進了楚凌的懷抱中。
輕撫著項枝的髮絲,楚凌柔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枝兒妹妹。」
抬起頭來,項枝答道:「是公子告訴我的,沒想到凌兒姐姐是女兒身,不過姐姐你真漂亮!枝兒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姐姐這麼美貌的女子。」
楚凌嬌嗔的用食指抵了一下項枝的腦袋,「油嘴滑舌!」
兩個人說著笑著,倒是把一旁的項燕給冷落了,不過他一個人在一旁看著她們那副拌嘴的樣子,看的津津有味。直到一眼撇到門外那個白色的身影時,才躬身作揖:「公子!」房內嬉笑的兩個人也因為這一聲公子而停止了打鬧嬉戲。
「參見公子!」
「起身吧!你們先退下去!」
「是,公子!」項燕領著項枝走出廂房時,還不忘最後看了一眼半坐在床上的楚凌。
沉寂在屋內蔓延開來,看著他那緊鎖的眉,滿臉的無奈和戾氣,楚凌只覺得內心有一陣心如刀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