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羽萱本來濕透的衣衫此時已被高溫烘乾,全身上下都好像是燃燒一般。痛得直扣心窩。方纔她張口呼喊時又被嗆進兩口濃煙,整個胸腔都好像要爆炸了一般難受。
只是她的心中已經忘記周圍的一切,她強行提起體內的真氣。這樣做也許會經脈倒流。但是她已經不在乎了。眼淚從眼眶中流出還未滴落就已干了。
找不到他怎麼辦,她拚命的呼喊,拚命的四處亂抓。就算看不清,她仍想抓到他。
宮掠影循著聲音的方向,摸著牆角前行。「羽兒!羽兒!」
「掠影!你到底在哪裡?」她撕心竭力的呼喚著······
當兩個人的指尖相碰的瞬間,明明才分開一小會兒,卻好像已經分離了幾個世紀那麼久。他們狠狠的抱在一起。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羽兒,你好傻。為什麼還要回來!」宮掠影是感動,是生氣。他在生自己的氣。他不願她回來,卻又希望她回來。人們都說真愛的無私的,可是自己卻愛得有些自私了不是嗎?
良久沒有聽到懷中的人兒回答,宮掠影才記起他們身在何方。拉過她的手;「走,我們逃出去!」
當離開他的懷抱時,暮羽萱軟軟的倒下。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羽兒!」宮掠影驚慌的喚了一聲,卻仍舊聽不到回答。他慌忙脫下戰袍將她裹在其中,橫抱起她,沿著城牆腳朝前跑去。
他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擋去周圍鋪來火浪,全身的肌膚彷彿都和衣衫連在了一塊。他已分不清那是自己皮肉燒焦的味道,還是身上絲綢燒焦的味道。他很痛,全身都在火辣辣的痛,但是心中更痛。痛得讓他連呼吸的勇氣都沒有了。
「堅持住,沒事的,不會有事的······」他一遍遍告誡自己,一遍遍低頭親吻著她。
終於,前方終於有了一處沒有火光的地方,終於能看清懷中的人兒了,她一臉的蒼白。讓人好不痛心。
宮掠影將她輕輕放在空地上,正欲拂去她額前的亂髮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不!那已經不是一雙手了。
他的雙臂,他的後背,兩腿都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好些水泡已經破裂,血水和身上的衣衫粘連在一起,微微一動都會痛徹心扉。
只是比起她那張蒼白的臉來,他覺得自己的這點痛根本算不上什麼。
除了身前著一處空地,四周依然是一片火海。
「羽兒快醒醒,我們沒事啦!羽兒,羽兒······」
她的身子慢慢在變涼,她那朱紅的雙唇漸漸的變得蒼白。他努力了,卻仍舊喚不醒她。他沒有勇氣去試探她的呼吸。更沒有勇氣去想那個字!他不想流淚,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難過。
最終他選擇安然微笑,左手輕輕握上她的右手。靜靜的側躺在她的身旁。他想摸摸她的臉,卻又害怕自己那血肉模糊的手弄髒了她。
他似乎經常在她睡著時,或者在她靜思時,這樣悄悄的看她,但是他從來都沒有看夠過。
他努力的讓自己忘記疼痛,努力的讓自己心中灑滿陽光。他想讓他的妻子知道,縱使是這樣,他也是幸福的。因為身邊有她。
記得第一次相見時,盈盈月下,出水芙蓉,一襲白衣,一襲灑脫。從此他就再也不能忘記她。
記得洞房花燭時,她細聲對自己說;「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記得在瓊州相會時,她哽咽著說;「掠影,你瘦了!」
記得前幾日她靜靜躺在自己的懷中,一臉幸福的說;「原來這便是幸福。安之若素,淡然若水。」
細數過往,總有太多的感動,如風來臨,於不經意間撫摸心聲,吹響透明的誠懇。輕撩記憶。
他奮力的將她的頭枕在自己的懷中,輕輕的吻上她的唇角。
「謝謝你陪伴我度過一個個美麗的瞬間,謝謝你讓我的生命中有那麼多的愉美。我愛你!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即使山崩地裂,滄海桑田,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天空中沒有再飄落的『火箭』,熊熊的大火肆意的吞噬著一切。
———————————渭城外,戰鼓聲,喊殺聲。震耳欲聾。
那三十多萬西鳳軍,猶如一片黑色的漩渦像南面和北面襲去。
「袁大哥,你速率人去救火,這裡我來應付!」李典手持長劍,一劍砍下身前西鳳士兵的頭顱。大聲對著一旁的袁天喊道。
「五營,八營,十三營跟我走!」袁天厲聲換道,而後又重重的朝著李典喊話;「兄弟保重!」
就在這時,那北方與天相接的地方衝出千餘匹銀甲戰馬。緊接著戰馬後方一展展旗幟緩緩朝前駛來,迎著夕陽的餘暉,那旗幟上大大的「昊」字顯得格外刺眼!
一時間,紅色的烈風軍,藍色的昊雲軍沖南北兩邊衝向黑色的西鳳軍!
那萬千從中,有一匹戰馬正不顧一切的衝向前方。來人是楚痕!
他雙眼如炬的緊緊盯著濃煙滾滾的方向,兩手翻轉,雙劍齊下,砍去一顆顆阻礙他前行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