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媽媽,這樣不對,那樣不對,你還讓不讓人活啦?」孫落桂發著孩子脾氣。
「我的姑奶奶,你不記得昨日夫人的模樣啦,你這樣鮮亮過去,夫人會怎麼看您,你現在應該這樣。」孫奶娘先是拿掉了主子頭上的精緻珠釵,還有大紅絹花,金絲步搖,然後搖了搖朝月髻,讓它看起來凌亂一些,然後拿了脂粉在孫落桂的臉上又拍了拍,包括那嫣紅的嘴唇都沾上了粉,衣裳更不用說了,換上了素淨的銀絲梨花白裙裳,收拾完畢,孫落桂往鏡中仔細一瞧,顯得被嚇住了,這還是自己嗎?這般憔悴不堪,這般脆弱惹人憐惜,「難看死了,」她忍不住抱怨。
「聽奶娘得沒錯,保證少夫人手到擒來,」孫奶娘又在孫落桂的耳邊交待了幾句,這才讓她的臉色好看一些。算了,為了表哥,這點委屈算得了什麼,孫奶娘說的話,都被她記了下來,這才坐著小攆去了撫心院。
撫心院雖然被人看守,也沒有不准他人進出的禁令,因此簡夫人輕易地讓人幫她叫了孫落桂。孫落快到時,盡量讓自己醞釀一些傷心的情緒,看起來難過至極。
推門而入,簡夫人不在花廳,也不在堂屋,她叫了兩聲,才從內室傳來微弱的應聲,頗讓人心慌慌的,孫落桂壯著膽子走了進去。內室中,簡夫人坐在地上,抱著那一口被秋霜打開的箱子,生怕被別人奪走了似的。
簡夫人的樣子也好看不到哪裡去,蒼白凹陷的臉頰,愣呆呆的眼神,乾巴巴的嘴唇,無一不在說明這些日子她並不好過,而孫落桂也慶幸自己聽了孫奶娘的話,「娘,您叫兒媳?」說話聲很輕,但是很快就勾起了簡夫人的反應。
「桂兒,好孩子,你來了,」簡夫人嘶啞著聲音,孫落桂的到來燃起了她心中的一絲希望,「孩子,你能來娘實在是太高興了,孩子,你怎得這般憔悴,是否沒睡好?」
「娘,兒媳怎會不來,您是兒媳的娘啊,」孫落桂乖巧地說道,「娘在這裡受罪,兒媳怎能睡得好的。」
「是是是,你這孩子真真是個懂事的,臻兒娶了你算是有福了,」簡夫人想要起身,奈何坐了太久,腳都麻木了 ,孫落桂伸手扶她,卻被她拒絕,「沒事,這樣說話也可以,仔細些孩兒。」那肚子已經很大了,簡夫人心裡也很期望是對雙胞胎。
孫落桂便心安理得地找了椅子坐下。
簡夫人摸了摸箱子之後,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說道,「今日叫桂兒過來,是娘有一事要托付給你,唯今也只有托付交給,娘才會放心。」
「娘,您有什麼事情只管說吧,兒媳一定謹遵娘的教誨,」為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不介意偽裝。
簡夫人歎了口氣,未語先泣,「娘之前叫了臻兒過來,可是那孩子怎麼也不過來,娘想若不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們的話,怕是會夜長夢多,所以才不得已讓你打著肚子趕過來,你不會怪娘吧?」
孫落桂一聽有東西交給她,就算心裡再有不願也先擱置一旁了,耐心地聽著簡夫人繼續說話,「娘這輩子一心為臻兒圖謀,也算功成了,可是臻兒那孩子對娘有些誤會,應是不肯過來,孩子,你記得這些東西都已經轉到臻兒名下了,現下都是死物,所以你回去要讓臻兒去求了你們爹爹,今早刻了印章,這樣這些東西便又能用起來了,你明白嗎?」
孫落桂剛聽孫奶娘說起這些契約的事情,眼下和簡夫人說的串在一起,心差點沒從胸膛裡跳出來,難道她是要將那些契約交給自己嗎?倘若真是這樣,這不是天上砸下一個大餡餅嗎?孫落桂忍住盡量不讓自己笑出來,面上淒淒地說道,「娘,這些東西您保管著才最放心,兒媳年紀還小,當不得重任。」要裝就要裝的像一些。
「孩子,娘老了,這些東西遲早是要交到你們手中的,現在趁娘還有一口精神氣,早早地交待了,以後你們的日子好起來,娘才有盼頭,知道嗎?」
「娘,」孫落桂重重地掐了自己的手,痛得眼睛都紅了起來,「那兒媳恭敬不如從命了。」
簡夫人這才打開箱子,裡面碼著一堆不甚整齊的契約,孫落桂眼睛何其尖,一眼便看到了有米鋪,脂粉鋪和首飾店的契約。
簡夫人抖著雙手,一張疊著一張,孫落桂在旁默默點著,到了最後大概有二十張,怎麼才這麼點產業,這一般中上等人家也有個八家十家的,堂堂侯爺府怎麼得也不會這般蕭條吧,是不是還有一些在別人的手裡,比如說慕容清顏手上,孫落桂心裡腹誹完後有聽見簡夫人說道,「這些東西是娘這些年來慢慢攢起來的,也是怕有一天被那邊都奪了去。」
真的不止這些東西,孫落桂像是被注入了雞血,立馬來了精神,「娘,您放心,兒媳一定好好輔佐相公,不負娘的所托。」
「嗯~~~~」簡夫人失落地點點頭,如果是簡玉臻親口應了這句話,親手接地產業該多好,可是兒子現在連看都不願自己,情何以堪啊。
東西到了孫落桂手上,她沒有多待便走了,雖不樂意手中少了些,可是能解了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
回了藻居,她便撤了所有的下人,獨獨留了孫奶娘,房門一關,簾子盡放,孫落桂才將那些契約往桌上一放,「奶娘,真是天助我也,你瞧瞧這些東西。」
孫奶娘看了幾頁,「這不是府中的產業嗎?」
「可不就是,現下表哥的急難就可以解決了,」孫落桂現在滿腦子都是表哥的事兒,心裡心思著將哪家鋪子典賣了為好。
「有這些契約,可是沒有印章,櫃上取不得銀子啊,少夫人是不是想到什麼法子啦?」
「我能有什麼法子,隨便挑一家賣了再說,現在契約在我的手上,當然由我做主了。」孫落桂得意地說道,對孫奶娘的吃驚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