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個正經的,」清顏佯裝氣惱,掙脫了簡玉庭的懷抱,她已是知曉他腰間的東西了,可不就是纏在腰間的軟劍。「我想請示一下爹爹,看看能將月中查賬的事情提前,我總覺著不對勁兒,又說不上來是哪裡。」簡夫人剛剛那一抖是不是出於心虛,這有待考證。
「查賬一事非同小可,娘子可想好了?」簡玉庭意料不到清顏會要查賬,查賬是每年簡府最隆重的事情之一。
「我本想到了年中等爹爹身子復原一些,再讓父親主持,但是無論我是掌了外院的事兒還是掌了整個家,二弟妹總是與我過不去,礙於二娘是長輩,我也不好做的太過,唯有查賬才能讓我接手的光明正大,否則等時間久了,要是空賬了,我辯無可辯。」
清顏說話眼中的神采明睿狡黠。
簡玉庭心中歎了一口氣,清顏嫁給他可謂是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還要為他操持家裡的俗事,這已是超出自己當時的部署了。
「這事兒應該不難,二娘掌家十幾年了,查賬都只是做個樣子,外地的掌櫃我自會應付,其他的是該好好查查賬了,」簡玉庭起身去了暮巖,也正好看看簡越明。
清顏有了這打算之後,叫了白媽媽過來說話,因是家中的元老了,這方面的事情定是懂的多,白媽媽聽說清顏有查賬的打算,佩服眼前這位少夫人的魄力,這四面八方的管事掌櫃的,來來往往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沒有縝密的心思定會出了岔子。
「來來往往的掌櫃和管事兒會有很多人,有些都還是外地的,所以少夫人要做好心理準備。」白媽媽真心實意提醒清顏。
有了簡玉庭的幫襯,清顏少了分壓力,畢竟就京裡的一些鋪子酒樓之類的,自己還算可以應付,再則白媽媽和馬媽媽可以協助,最不濟加上大芳和柳枝,她們的字兒雖然寫得不好看,但是還算思路清晰,到時候應該能用上。
「還有太夫人那裡,少夫人也要去知會一聲,畢竟這些年夫人掌家,但是太夫人也是幫襯不少,這萬一查出個好歹出來,扯到太夫人面上就不好看了。」白媽媽垂首繼續說道,畢竟自己是下人,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但是她看清顏待人寬厚,所以不免多嘴了,垂首以示尊敬。
這倒是自己沒有想到,以為讓簡越明同意了就行,可疏漏了這是後宅,還需要掌權人同意才行,「太夫人……」,清顏將三個字含在了嘴裡,白媽媽擔心太夫人才是阻止查賬的最大阻力。凝思之後,清顏笑著對白媽媽說道,「還多虧了白嬸提醒,倘若冒冒失失地查賬,恐怕就是對太夫人大大地不敬了。」
「是少夫人不嫌棄小的,否則小的該自打嘴巴了。」白媽媽笑而不露。
清顏又邀了白媽媽做了一會兒,談話之中得見二人尚未有子女,這年紀都快四十了,無疑是人生最大的遺憾了。
有了白媽媽的提點,清顏錯開了太夫人歇午覺的時辰才去的清心苑,太夫人精神不濟,清顏到了時候她才剛醒。底下婆子也不敢攔著清顏,恭敬地迎了進來,奉上香茶糕點,又去了內室稟告太夫人,太夫人在一盞茶之後喚了清顏進去說話。
「今個兒找我又是什麼事來著?」太夫人享受著全媽媽和香媽媽的按摩,微瞇著眼睛極為享受的樣子。
這次到是和顏悅色了許多,清顏也不鬆懈,低眉說道,「孫媳有件事情想請太夫人做主。」
「你還有事找我做主?這倒是稀奇了,」太夫人的聲音是從鼻音裡出來的,聽得甕甕的,似嘲笑似鄙夷,「說說看吧,老婆子雖然年歲大了,聽聽也無妨。」
「孫媳剛掌了家,家裡一概情形都不清楚,所以想懇請太夫人允許孫媳查賬。」
「鏗……」太夫人將全媽媽剛遞上來的茶盞往炕幾上猛地一放,清顏冷不防地被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太夫人已經睜了雙眼,蒼老的眼角耷拉了下來。
「孫媳懇求太夫人允許查賬。」清顏重複,仍是不敢抬頭,明顯感覺太夫人怒氣驟攏。
「你膽子不小啊,你二娘掌家十幾年都不曾開口查賬,有的也只是走個過場,犒勞一番各方掌櫃管事的而已,到底是誰給了你這麼大膽子的?」太夫人已經揮手讓兩位媽媽住手了,身子微微像前傾了傾。
「孫媳以為這本是常事,賬本雙手一輪,總要整理一番,否則這賬目的好歹都不清楚,」清顏如實說道,「孫媳無疑冒犯太夫人,不過這事兒攤在誰的手上都想得到一份清楚的賬目。」
「你這是在質疑我?」太夫人厲聲荏色道。
「孫媳不敢,太夫人您不管府內之事多年,孫媳怎會質疑您呢,孫媳覺得這些年您治府有道,以後還需要多多在您的身邊學習,到時候還懇求太夫人不吝指點才行。」清顏想過了,查賬無疑一事無疑是在摸老虎的屁股,唯有先將老虎的毛捋順了才能順利辦事。
清顏以前是恭謙,但是現在還多了恭維,如此太夫人聽了自然順耳,「這些年都是你二娘掌家,查賬一事休得再提,免得說你……」
清顏的頭更低了,免得說我攜公報私吧,清顏忍不住腹誹。
「上次的事情是你二娘和欣兒沒有查清楚就讓你吃了苦頭,你若查賬,難免有人說你想要報仇,事情已經過去,你就不要記掛在心了,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庭兒能歸家才是最好的,如今你們爹成了那個模樣,我這心裡什麼心思都沒有,只求他快些好起來。」
太夫人有些氣弱了,沒了之前的嚴厲,她以為清顏能就此打消查賬的心思,可是她想錯了,清顏根本不想就此罷休,那些痛和侮辱沒有人能夠補償她,想要就此一筆勾銷,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夫人所言極是,但是這賬非查不可,」侯夫人朗朗的聲音已經隨著簾子的飄動傳了進來,清顏一抬頭,果見了婆婆盈身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