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沉眸,在思索著清顏話裡的真實性,孫家的嫁妝一擔擔地抬進來的時候,多少人艷羨,被人津津樂道了許久。
「奶奶,孫媳從未受了這等委屈,以前在家的時候,孫媳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哪裡有人敢這般苛待,而且現在孫媳還不是一個人呢。」孫落桂指指肚子,拉著太夫人衣裳撒嬌。
清顏真心佩服孫落桂,這些話她可不敢說,只是現在……「二弟妹,這娘家是娘家,大嫂當年還在娘家的時候,不也是我們老太君的心尖,現在嫁進來了,還不是一樣守著府裡的規矩,依我看啊,這規矩是太夫人定的,她若為你一人破了規矩,怎麼讓這麼一大家子的人信服。」她清顏第一個就不服。
「行了,都別說了,」太夫人鐵青著臉,「這規矩不能破的,否則拿什麼安家。桂兒,你那院子你也管著些,那些定量也扣著點兒,你那裡已經添補了,不可再加了,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救了你娘和臻兒,其他一切都先放放,你先回去,算一下,手裡有多少可以變賣的,庭兒媳婦你也不要袖手旁觀,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歇歇。」
太夫人有歇覺的習慣,等了清顏一個時辰,這時間也就耽擱了,孫落桂無辜地鬆開了太夫人的衣裳,「奶奶,您得為孫媳做主啊。」
太夫人也不理會,她哪裡還有心思,三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都在啊,」侯夫人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笑語嫣嫣,與太夫人的剛好形成反差,此時,太夫人的嘴角整個都塌了下來,「你來做什麼?」
「怎麼不歡迎兒媳來給您請安啊?」清顏扶了侯夫人坐下,不知她的目的。
「有事說事,別陰陽怪氣的,」太夫人又坐了回去,「你把我兒子弄到哪裡去了?我這做娘的連兒子的面都見不著,你還好意思給我請安。」
「娘,」簡三夫人見了侯夫人有給她行禮,這一下見太夫人如此冷待,便插嘴說道,「大嫂怎麼會虧待了大哥呢?這個您放心好了。」
「你不要插嘴,我不是問你,」太夫人討厭三兒媳的見風使舵,銳利的眼神瞪了眼簡三夫人,讓她把剩下的話都嚥了下去。
「娘心情不好嗎?」侯夫人故意問道,得了太夫人一個白眼,轉頭問清顏,「顏兒,你又惹太夫人生氣了嗎?你這孩子,沒事少往這裡跑,娘說得你怎麼不聽呢?」
清顏強忍著笑意,恭謙地回道,「是太夫人叫兒媳來的,說二娘和二弟的贖金不夠,讓兒媳出一些嫁妝錢,兒媳手上哪裡會有這麼多,所以趁二弟妹也在,讓她也出點,相爺家到底比得上兒媳娘家,娘,您說是不是?」
「這話在理,」侯夫人優雅地點點頭,又說道,「那我白來了一趟,臻兒媳婦定會出了銀子的,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侯夫人說完,起身要走,可是腳步卻慢了些。
「大娘,您等等,」孫落桂搶先不步,攔住了侯夫人的去路,「兒媳求大娘幫上一幫。」
「弟妹,仔細身子,」清顏不敢動孫落桂,倒是讓侯夫人輕輕退了一步,「這事情還得太夫人做主,我們做小輩的,還是聽長輩的為好。」
「還是顏兒知禮,」侯夫人笑著說道,「臻兒媳婦,大娘雖然備了三萬塊銀票過來,可是你們奶奶好像不大願意要,你還是賣了你那些嫁妝吧。」
「大娘……」孫落桂央求道,越是這樣,清顏心裡沒由來的痛快,「奶奶……」孫落桂又捧著肚子走到太夫人面前,「大娘特地備了三萬銀子,豈不是比變賣孫媳嫁妝來的更快。」
清顏和侯夫人背身等候太夫人開腔。
下雨了,帶著點點雨絲飄進花廳,有了惱人的愁緒,就好像此時太夫人此時的心境,三萬兩銀子重重地壓在了她的心頭。
她不願向侯夫人低頭,可不得不承認,這三萬兩的救命錢是如此的重要,臉面,沒了再掙,思量了之後,她幽幽地說道,「杜氏,銀子留下~~~」
「唰~~~」太夫人轉身的瞬間,從袖子裡抽出一沓銀票,清顏定睛一瞧,全是五十兩的,為何都是五十兩,她看過簡玉庭準備的,全部是一千兩的。
太夫人的眼睛都亮了,想不到侯夫人這麼爽快,「拿來。」
「誒~~~」侯夫人為難地將銀票藏在了身後,「娘得用家裡全部的鑰匙來換才行,這些銀子可都是我找人借的。」
家裡的鑰匙?清顏不得不欽佩侯夫人的打算,三萬兩換得整個府的掌家權,這買賣著實划算,然而太夫人猶豫了。
全部的鑰匙,莊田鋪櫃,林林總總的產業都被一個自己討厭的女子拿去,太夫人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大娘,您不能趁火打劫啊,」孫落桂頗有指責的意味。
清顏冷冷瞧了過去,「二弟妹,是你求娘將銀子拿出來的,這世界本該公平,一物換一物,再說了,娘她沒有責任這般奔波。你作為二弟的妻子,你都不著急,別人更不用焦急了。」
「有長進,」侯夫人誇讚道。
「你們都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太夫人對侯夫人和清顏的憎惡已經達到了極點了,貌似多看一眼都會污了她的眼睛。
侯夫人利落轉身,不再說什麼了,清顏屈膝後退了出去,緊隨著侯夫人出了清心院。
婆媳二人回去,已不是如以前般淒涼,簡玉庭的歸來,無疑讓兩個女人都有了倚靠,做事也更無後顧之憂了。
「娘,今日爹回來了嗎?」昨天是聽簡玉庭提起過的。
「你們二叔已經護送回來了,顏兒,」侯夫人停下腳步,肅色道,「以後這府裡的事情娘就交給你了,你務必要擔起來,該是你們的,以後是不是分府過就另當別論了。」
「兒媳明白。」清顏點頭應下,在這裡府裡沒了權力便讓自己岌岌可危,當初侯夫人是這樣,自己亦是遭後欺凌,再沒有什麼理由讓自己放棄足以保身的一切了,以前裝孫子,不過是為了圖個清靜,現今發現了,若是太安耽了,別人就會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