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婆子一說，清顏倒想了起來，昨日就是她陪著轎子去丹桂苑接自己的，夫家姓白，莫不是白總管家裡的，清顏也不托大，「白嬸。」
「當不起當不起，」白媽媽依然是笑瞇瞇地，「叫奴婢白媽媽就是了。」白媽媽聽自己的丈夫說過，這個大少奶奶為人極為客氣，一點架子都沒有。
「大少奶奶隨奴婢去一個地方，」白媽媽提議道，清顏見這院子有些聒噪，便同意了。
往回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在一個池子的旁邊有一座單獨的屋子，白牆黑瓦的，極為不同，上面題字「金艮」，和在一起就是銀子的銀字，這個題字倒是特別。
「這裡是庫房？」
「是，」白媽媽微微彎了身子道，「這裡是咱們府裡的庫房所在，以後大少奶奶有吩咐只需要吩咐奴婢就好了。」
這裡倒是風景極好，潺潺的流水，池邊的柳樹雖已落了葉，但是柔婉的柳枝垂於池中，隨著風蕩起一圈圈的漣漪，讓人心裡一鬆。
「怎麼就這麼一座院子？」清顏好奇道。
「這裡空曠，外面有人把守著，其他人不會輕易走了進來。」白媽媽解釋道。
清顏覺得有道理，這次過來不過是想探探，各院的用度是怎麼安排的，畢竟之前是崔妙手管著，現在也只能找別人問了。
「白嬸，以前咱們府裡的用度到底是怎麼安排的？以前我倒是聽大少爺說過我們丹桂苑是五十兩，太夫人屋裡自然是多一些的。」
「這個是差不多的，如果主子們有什麼要求只要傳話到外院就成，有時候這個院子多一點那個院子少一點，所以老爺吩咐下來的銀子大體還是夠的。」白媽媽說道。
「那若是像崔妙手一樣貪墨了銀子，少的話也是看不出來的，是不是可以這麼說？」清顏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因為白媽媽在這婆子中忙活，平日那些婆子的動靜自是知道一點的，這樣問了她，也不算找錯人。
「這個奴婢也不瞞著大少奶奶了，一般情況之下，若是貪得不多，主子們一般都不追究的。」白媽媽也不避諱了，之前聽她的夫君說過這大少奶奶對人彬彬有禮，即使對下人也是如此的。
「嗯，」清顏能理解，她摸了摸袖裡的鑰匙交給白媽媽，「媽媽將對牌幫我取一下，另外請找幾個識字的媽媽，一會兒到我院裡來。」
「是，大少奶奶。」白媽媽不含糊，接了鑰匙後，退步讓清顏走了出去。
「沾花，你怎麼看？」清顏坐回了轎子，隔著轎簾問沾花。
「奴婢以為那些婆子疏懶得很，見到大少奶奶一點禮數都沒有。」沾花不滿說道，那些婆子的眼睛像透著貪婪的亮光。
「嗯，」清顏也是這麼覺得，這些婆子這般疏懶，這外人看了實在不甚好看。
「大少奶奶準備怎麼辦？看這些婆子的樣子，應該都是府裡的老人了。」沾花的意思是那些人得罪不得。
清顏自然明白，這掌事兒也是得罪人的差事，當年剛接了莊子的事情，就卸了三個下人，這次清顏便不打算得罪人了，吃一塹長一智了。
她已經有了主意。
等回了丹桂苑，她讓沾花找了十幾本空白的冊子，一一填上了各院子的名字，等著白媽媽帶人過來。
過來半個時辰，白媽媽帶著四個婆子走了過來，這四人拜見清顏時都是跪地請安的，算是正式見過清顏了，清顏並不急著，先是觀察了四個人的打扮，這外院婆子的衣著都是府裡統一發的，左邊那人衣裳洗得發白了，剩下三人倒是能看得出鮮亮，同時也能看出污跡，個個髮髻都是整齊的，用了銀簪固定，也看不出什麼來。
清顏起身，伸手親自扶了四人起來，四人才微微低頭起身而站，有兩人不時地側眼瞄了清顏，想看看大少奶奶長得什麼模樣。
「請媽媽們先寫了你們的名字，」清顏示意沾花分發了筆墨過去，婆子們挨了位置，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從左到右，分別是馬三家的，馬四家的，大芳，柳枝。
「你們兩個是妯娌？」清顏指著那二人說道。
「是的，大少奶奶，」馬四家的笑著說的，那馬三家的訥訥地應了聲『是』。
馬三家的字一筆一鉤都很端正，馬四家的卻寫得極好，更像是書法一般；大芳和柳枝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倒也認得清。
「今日叫了媽媽過來，是想將外院採買的事兒都分一分，媽媽看是如何？」
「謹聽大少奶奶吩咐。」
清顏點頭，「我也不是死心眼的人，媽媽們在我手下做得好的，我自會在父親面前為媽媽求得獎賞，若是媽媽偷懶了去的，自然是得不到獎賞的；也別想了其他的主意的，想要那些貪墨什麼的，我若是知曉了定是不會饒的。」
除了馬三家的，剩下三個你看我我看你的，嘴巴動了動也不曾說出話來。
「白媽媽，請問這四位媽媽的月錢是多少？」清顏問道。
「五百錢。」
「那我今日做主，再升五百錢給你們，白媽媽請記一下，以後這四位媽媽的月錢是一兩銀子，雖然月錢是漲了，但是事情也是不輕鬆的，媽媽們是否願意？」清顏的美眸掃過。
「但憑大少奶奶吩咐，」這漲了一倍的月錢，他們能不高興嘛。
「多謝各位媽媽了，」清顏起身恭了恭身子，都這樣禮待了，若還是她們以後有個非議的，清顏拿了她們心裡也舒坦些。
「這些是各個院子的冊子，媽媽們填了名字後，從明兒開始記錄，太夫人和老爺夫人們有什麼要用的，都一一記下來，數量和所需銀子，都需要清楚，另外出去採買的時候你們其中二人一定要跟著，進價是多少買了多少，都做單獨的冊子記好，每半個月我要核對一次，至於白嬸，」清顏將對牌遞了過去，「以後你看了他們需要採買的東西後，再發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