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邱水早早讓人等在路口,傍晚時看見府裡的馬車過來連忙稟報。清婷一臉擔憂,自己惹了禍生怕回去之後要受責罰。
待下人稟報是老爺和夫人來的時候,清顏不慌不忙地到莊門口迎接,先是慕容錦跳下馬車,伸手扶了一把柳氏,清顏吃了一驚,這一年不見,怎麼柳氏變成這幅模樣。
她身穿大紅金絲織錦裙衫,胸前綠玉串珠垂到腹部,外披了一件白毛大氅,芙蓉歸雲髻中純金流蘇拔雲簪自然地垂於耳邊,尊貴紫色絹花襯托了烏髮墨黑潤澤,配上潤亮的紫玉花鈿,可謂是整個妝容相得益彰,極為得體。
然,臉色卻不如以前白皙紅潤,眼角的細紋微微可見,身體清瘦了不少,「給父親母親請安。」
慕容錦偶爾回來看望老太君,清顏他自然見得到,可柳氏有一年多未見清顏,乍眼一看,還以為看錯了,眼前的粉妝少女正笑吟吟地望著她,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汪清泉,容貌秀麗之極,真真讓明珠生暈,美玉瑩光。容貌並不亞於自己的女兒。
柳氏端莊一笑,「這地兒真是寶地呢,瞧著顏兒真是讓花都失色了呢。」
「母親過獎了,」清顏屈膝說道,抬頭發覺馬車前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瞧,便也看了過去,只見一藍衫男子手握白扇,身掛玉珮,氣質傲然,「這位是?」
「爹娘,」清婷提裙跑了出來,推了一把清顏撲進柳氏的懷裡,要不是沾花扶著,恐怕清顏就要摔倒了,「姑娘小心。」沾花說道。
「無事,」清顏鎮定道,想不到清婷這招屢試不爽,自己差點就要吃癟了。
「婷兒,真是想死娘了。」柳氏緊緊地抱著清婷,直到慕容錦輕哼了一下,母女兩個才分開,「你這孩子來這裡也不言語一聲,害娘尋得你好苦,連你表哥都過來了。」柳氏轉身,「逸兒。」
其實剛剛清婷早見到柳雲逸了,只是見他盯著清顏看得時候清婷一口皓齒差點咬碎了,所以剛剛才推了清顏一把。
「表妹,」柳雲逸得見清婷便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你在這就好了,姑父姑母都快急了。」清婷聽了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位就是四表妹吧?」柳雲逸走了過來,清顏急忙蹲身行禮,「見過表哥。」原來他就是柳雲逸,兩年前的七巧宴會因隔著屏風,所以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清婷抬頭見柳雲逸還欲和清顏說話,便拉了柳氏的手,「爹娘表哥,快些進去吧,這裡天寒地凍的,怎能就這麼待著,祖母正等著呢。」
「瞧我們婷兒多少會心疼人,」柳氏瞥了眼清顏說道,一語雙關。
清顏側身讓他們先進去, 自己則讓人準備了些晚膳需要的菜餚,柳氏和柳雲逸在這可馬虎不得。
老太君正坐在炕上,手裡的念珠不停地轉動,眼睛不時地瞧著外邊,這聽了外面的聲音才嘴角鬆了下來,由周媽媽扶著起了身。
「祖母,爹娘來了。」清婷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話音一落,四道身影走了進來,老太君見到柳雲逸眼角都皺了起來,笑意甚濃。
「雲逸給老太君請安。」柳雲逸捧扇彎身行禮,老太君親手扶了一下,「逸哥和婷兒一般喊我祖母即可。」
「是,祖母。」柳雲逸自然應道。清婷臉上爬上了紅霞,柳氏看了對柳雲逸更是歡喜。
幾人敘了一會兒話,清顏讓人來說晚膳是否擺在鶴齋的花廳裡,老太君想了下便也覺得妥當,還吩咐讓人去叫了許氏過來,柳氏不解,「娘,這逸哥兒也在這裡呢,怕是不妥吧?」
老太君不以為然,「都是自家人,有何不妥,再說你一路勞累,難不成還讓你站著給我布菜嗎?」柳氏一聽老太君也是心疼她,也不在計較什麼,用手靠了靠頭上的花鈿,神色一斂,端坐著喝茶,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
許氏得了吩咐,揀了件素淨的素絨繡花襖裙,髮髻上也無多餘裝飾,插了只銀步搖便去了鶴齋,花廳已經一片說笑聲,她雙唇抿得緊緊地,腳步頓了頓,這才邁進了花廳。
眾人見來了人,聲音都停了下來,「給老爺夫人請安。」許氏雙手攏在右邊,蹲身道。
「起來吧。」柳氏看著許氏說道,眼前女子膚如凝脂,白裡透紅,溫婉如玉,晶瑩剔透,身上的襖裙襯出玲瓏身段,雖然一身素淨打扮,可神情氣質猶如空谷幽蘭,純潔自然。
慕容錦看得有些呆了,每次看到許氏都是別有一番風韻,因此過來莊子他都會去許氏那裡,而許氏也沒了以前那般清冷,單獨在他面前更是嫵媚如花。
柳氏心頭一緊,酸味四散,原以為莊子艱苦的生活會讓許氏這朵嬌美的花枯萎夭折,如今這般看來是自己想錯了,見慕容錦眼神中的驚艷柳氏已經後悔當初的決定了。柳氏喝了口茶想衝散嘴裡的澀味,可心酸是如此如何能靠一杯茶。
邱水家的帶著下人擺置好了飯菜,眾人一一坐下,「大家嘗嘗這『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可是顏兒和婷兒出的心思,我瞧著好,想要再嘗嘗。」老太君笑呵呵的,享受天倫之樂。
老太君吩咐許氏給每人都布上一點,到慕容錦的時候,兩人相互對視了下,落在柳氏眼裡就是兩人在旁若無人的調情,碗裡再山珍海味都食之無味,望著盤碟裡的雞心和湯水也覺得他們是在諷刺自己,所幸放下了筷箸,撫額道,「娘,兒媳有些不適,先行下去了歇息了,您慢用。」
「這,」老太君看她的臉色是有些發白,「是否旅途勞頓的緣故?瞧我老糊塗了,開心地盡拉著你們說話,也不讓你們先歇歇。」
柳氏起身看了眼慕容錦,只見他正吃得津津有味,心一橫,說道,「多謝娘關心,兒媳歇會就會好了。」說完,福了身扶著丫鬟的手下去了。
清婷作勢也起了身,柔聲說道,「祖母,孫女兒去看看娘。」
老太君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