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原本還在笑的清婷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你也覺得可惜對吧,那簡大少爺額頭好大一個疤呢,哎,原本玉一般的人居然會落得這個樣子,聽說簡侯爺這一年半時間都帶著他在身邊,怕他自尋短見。」柳雲鶯一陣可惜,卻沒有發現清婷臉上的異樣,「也不知道以後誰家敢把姑娘許配給他。」
清婷呆呆地朝樓台走去,就好像心中的美玉被擊碎了一般疼,樓台已經積了雪,放眼望去一片銀白,清婷感覺眼睛有些酸疼,卻掉不下眼淚。
正暗自傷神,腳底一個不留神,清婷整個人滑到了,饒是身上厚實毛襖子,也摔了個生疼生疼的,單只腳還懸空掛在了外邊,「表姐。」清婷顧不得黯然了,慌著叫道。
「啊?表妹,」柳雲鶯下了一大跳,「我去叫人。」柳雲鶯轉身去叫了柳嬸子和青鸞過來,三人小心地扶起了清婷,清婷花容盡失,她記得清顏的話,這樓台年久失修,自己久不得過去了,剛剛聽到簡玉庭的消息,竟給忘記了。
「姑娘,你沒事吧?」柳嬸子緊張地問道。
清婷搖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了下來,哭得喘不上氣來,不知道是為了簡玉庭還是剛剛的驚嚇,哄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停歇,自覺沒趣就找柳大夫人去了。
柳大夫人這一年來得勤了些,總是拉著柳氏說長道短,外面的事情也都是精彩紛呈地一一說道,柳氏無事倒也樂意聽聽,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
清婷心裡頭都是悶悶地,心中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她想要去趟簡府,於是去了沁園,希望能得柳氏的許可。
柳媽媽見是二姑娘,笑著說道,「姑娘來了,今兒真巧,老爺也在呢。」
清婷只點了頭,沒了平日的跳脫,柳媽媽覺得有些奇怪,只掀了厚厚地門簾讓她進去。
「婷兒的婚事什麼時候去娘那兒商量下……」是娘的聲音,清婷停了下來,聽兩人談論到自己的婚事,急忙躲在錦幔之後。
「那是自然的,娘那裡我先派人問一下,總不能還在莊子裡過年,如果娘真的不樂意回來過年,我看我們去一趟,這一開春,咱們婷兒都十三歲了,再不定下來年歲也大了,那孩子我看著挺好,文采都比俊傑兄弟好上一些,而且樣貌俊朗,性情溫和,見了人彬彬有禮,不卑不亢。」慕容錦的一番說道惹得柳氏輕聲發笑,慕容錦閉口不說了。
「老爺真是『岳丈相婿越看越喜』,依妾身看啊,還是早些與娘商量一下。」
清婷躲在錦幔後面聽了雙腿微顫,那人是誰?
「夫人還不是歡喜得很。」慕容錦滿意地說道,「這個姑爺可是你看了好久才定下來的。」
「這多虧了大嫂,帶著逸哥兒過來,我能看不見嘛。」
兩人全然沒有發現清婷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了,柳雲逸,是表哥柳雲逸。清婷的腦海浮現出那個身影。黑色長髮被高高地綰起,深棕色的眼眸多情又溫柔,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唇。一身湖藍色的錦袍,手裡拿著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間一根黑色腰帶,下面墜著一塊雞蛋般大小的玉珮,再加他身上那種家傳的威武氣息配上他自身的書卷氣質,倒也比旁人的順眼很多,如果沒有簡玉庭的話。
清婷默不作聲地退了出來。
「姑娘,」柳媽媽叫道,清婷像是被嚇到了,整個人跳了起來,「啊,媽媽,你說什麼?」
「姑娘沒事吧,奴婢只是叫了你而已。」柳媽媽擔憂地說道。
「哦,我沒事,我先回去了。」清婷加快腳步,現在她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腦子都是簡玉庭和柳雲逸的身影,相互重疊,相互糾纏。
回到琉璃閣,清婷將自己關在了臥室裡,任柳嬸子怎麼叫門都不開。
柳嬸子只得找了柳媽媽,柳媽媽將這事告訴了柳氏,「之前姑娘還來過,奴婢看著她樣子怪怪的,問她也不說話。」
「你說婷兒來過?」柳氏看了眼慕容錦,「我們怎麼都不知道。糟了,老爺,莫不是我們剛剛的說話被婷兒聽到了?」
慕容錦微皺了濃眉,「是我們疏忽了,你先去看看她吧,可別出事情了。」
柳氏轉身離去,青鸞正著急地守在門口,見柳氏過來,急忙讓路。
「婷兒,是娘,你快開開門。」柳氏敲得門「乓乓」響。
一陣沉默之後,門閂鬆開了,清婷雙眼殘留這淚水,小巧地鼻頭紅紅的,顯然是大哭了一場,柳氏跨進門,擔憂問,「這是怎麼了,是誰欺負我們婷兒了?」柳氏右手一揚,柳嬸子和青鸞很識趣地留在了門外。
清婷絞著腰上的凌帶,甕聲甕氣地說道,「爹和娘都不疼我。」
柳氏一愣,「傻孩子,你是娘唯一的孩子,怎麼會不疼你呢?」
「可娘為什麼都沒有問問女兒,願不願意嫁?」清婷淚眼婆娑地看著柳氏,讓柳氏的心一軟,她憐愛地瞧著清婷,「小姑娘家家的,都知道嫁與不嫁了,也不害臊,好了,先擦了眼淚,聽娘好好和你說說。」柳氏從衣襟處摘了手帕,輕柔地擦去了清婷臉上的眼淚。
清婷乖巧地任柳氏幫著擦淚,可一想起簡玉庭,眼淚又沒能止住。
柳氏只好作罷,「你聽到了娘和爹說的話?」
清婷點點頭。
「婚姻乃是大事,我和你爹爹慎之又慎,才給你定了逸哥兒,其他先別說,總比你大姐盲婚啞嫁來得強,至少逸哥兒我們還是知根知底兒的。放眼京城,誰還能比他更適合婷兒?論文才,能與葉家公子並肩,論樣貌,傑哥兒和嘉哥兒也只能靠邊,最主要的是以後婆婆是舅母,自然會對你好,外祖母年紀大了,過兩年你嫁過去之後就順利掌家,總比婆婆給氣受來得強。」柳氏語重心長地說道。
清婷邊聽邊搖頭,只是一味地流淚。
「莫不是婷兒瞧不上逸哥兒?」柳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