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飯時,鄭林懷著忐忑的心情,拎著鐵鏟出了礦洞,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味從茅舍處傳來。
而等待在茅舍周圍的人,至少也有一百,年齡各不相同,眾人之中,數十七歲的鄭林最年輕。
一般而言,就算是突破納精期無望,青嵐宗的弟子從修煉之初算起,至少可以在凌雲峰待上三十年,如果在三十年之內沒有進步,就會被送到各地礦山做工。
而鄭林雖然只修煉了十餘年,但此時的他,已經被認定為終生不得突破,所以才會在如此年紀被遣送到此,其年歲自然也是一眾人中最小的一人。
與鄭林一起來的十幾人默契地站到了一起,大家身上攜帶的靈石數量都很少,但也有收穫,只有如何也無法以鐵鏟挖掘岩石的鄭林「顆粒無收」。
所有礦工排成長隊,逐個進入茅舍,出來時,也都捧著飯菜,而後找個空處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觀他們狼吞虎嚥的吃相,似乎是很多天未進食的難民一樣。
而也有不少人,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他們沒有去排隊,均是舌頭不斷舔著嘴唇,眼巴巴地看著那些正吃著飯菜的同伴。
「看,那些人應該是昨天沒有完成任務,今天沒有伙食了。」一位與鄭林一樣剛剛來此的同門蹙著眉頭言道。
如此情形,鄭林等人都能夠想像得到未來的日子將會多麼艱苦。
當排隊的人都領了飯食後,鄭林等人也進了茅舍中。茅舍有兩間,裡屋應該是老者的休憩之所,而外門卻是有幾口大鍋,此時鍋中有米飯與菜餚,香氣盈盈。
在灶台旁邊,有圓柱形一籮筐,高達六尺,直徑也有一米,其中裝滿了大小品級不一的靈石。
老者在灶台後面,手持長柄大勺,見鄭林等人進來,神色嚴肅地道:「將你們今日所得放入籮筐中吧。」
眾人逐個將自己辛苦挖掘來的靈石投入籮筐中,而老者的臉色卻是一直未有太大變化。
當輪到鄭林時,兩手空空的鄭林,無奈地搖了搖頭,很自覺地轉身向茅舍外走去。
這頓飯,鄭林已經放棄了。
「回來吧!」
老者以勺子指著鄭林的背影,呼了一句,見鄭林轉身後,道:「今天你們剛到,而且只用了半天時間,就不計算收穫了,從明日開始吧。」
飯菜很豐盛,每人都是一大碗肉,還有幾樣素菜供挑選,米飯或者饅頭作主食。
晚上休息的地方,就是每個人工作的地方,沒有房屋,也沒有床鋪,大家都是枕著鐵鏟入眠。
第一天,鄭林依舊沒有挖到一塊靈石,甚至一塊岩石都沒有震碎,不過,第一天的飯他還是吃到了,而老者卻是告訴他:「明天,你不用來吃飯了。」
第二天晚飯時,鄭林依舊一無所獲,他也沒有去茅舍排隊等飯食。
在明知不能挖到靈石的情況下,鄭林選擇呼呼大睡一天,保存著可憐的體力。
第三天時,鄭林堅持住了,可到了第四天鄭林實在受不了飢餓的折磨,將那粒養生丹吞進了腹中。由養生丹供給給鄭林的能量,卻是讓他又捱了兩天。
「這日子沒法過了,難道我沒有被那黑衣人害死,卻要在這裡活活被餓死嗎?」鄭林苦悶地思量道。
左思右想,鄭林也不知道該如何挖掘靈石,而那佝僂老者也斷然不會法外施恩……
在第六天一大早,鄭林又累又餓,渾身沒有一絲氣力,疲軟地躺在礦洞內,想著自己在地球上的一切,想著自己那早亡的父母……
辰時剛過,鄭林忽然聽到空曠的隧道裡有腳步聲傳來,慢慢地站起身來,卻是看到那佝僂老者邁著輕浮地腳步走了過來。
老者一隻手裡拎著一個食盒,一隻手背負身後不住地捶著似乎永遠也直不起來的腰身。
鄭林彎身拱手行了一禮,驚訝地問道:「吳師伯,您老怎麼來了?」
佝僂老者微微喘了幾嗓子,渾濁的眼睛盯著鄭林,半晌後,歎息一聲後,一屁股坐到地上,擺手招呼鄭林也坐下,言道:「沒餓死你就好,來,先吃點東西。」
佝僂老者將食盒打開後,那飯菜的香味顯得比往日更加誘人,鄭林喉結翻動幾下,吞下口水後,便搶也似的饕餮起來。
鄭林吃著,老者忽然變戲法一般地憑空取出了一個水壺,將壺塞拔掉,一股酒香瀰漫開來。
老者將酒壺遞向鄭林,言道:「小子,慢點吃,來,喝點燒酒。」
鄭林訝然地看了老者一眼,見老者模樣雖然秫人,但神情卻很慈祥,便也沒有多想,接過酒壺後就猛灌了兩口。
在地球時,他是個小混混,五十二度白酒,他能喝一斤多,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酒水,既然長者饋贈,他自然笑納。
可是,當那燒酒入喉,鄭林就後悔灌得太猛了——
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在口中、喉間、腹裡肆虐開來,那酒水的烈勁,如刀劍一般在全身絞動。
「呵……」
鄭林張開嘴巴,長長地吐了一口酒氣,臉色一片通紅。
半晌後,鄭林還未緩過勁兒來,便忽地發覺自己全身本來就孱弱不堪的筋脈又開始生疼,就像是全身有無數根針在刺著一般難受。
「呵呵,年輕人做事還是太浮躁啊!這刀燒酒,一般納精期修士也是細細品味,你方纔那麼幾大口,恐怕你師傅蕭路也不敢如此大膽。」佝僂老者笑著說道。
鄭林緊咬牙關,渾身的苦痛,幾乎讓他有種就此死去才好的想法。
老者沒有對鄭林有任何作為,而自顧言道:「你師傅把你送到這裡來,估計也是惦記著我這已經不多的刀燒酒,他那個人呀,看上去古板,其實卻是精於算計,這次,卻是算計到我頭上來了,他日若是再見他,定要連本帶利討還。」
鄭林身上疼苦,但神智卻是一直清醒無比,聽老者如此說,心中便知道,老者與自己師傅蕭路肯定關係匪淺。不過,鄭林卻是不明白,老者方纔的一番言語具體所指。
想要與老者細說幾句,奈何全身的苦痛,使得鄭林顫慄不止,如同羊癲瘋發作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