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孩……子……我們……的孩子……」大滴的冷汗從額頭上滲出,小腹處傳來劇烈的疼痛,蘭子嫣的意識徘徊在劇痛和悲涼之間,冰冷的唇瓣張合著。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她孩子的父親,曾經,她以為至 少他會很珍惜這個孩子,直到現在她才慢慢懂得,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更不會在乎她所生的孩子。
「嫣兒……你不會有事的,我不准你有事!聽到沒有?我不准……」薄唇抵著她的下巴,他喃著,根本不知道此時的自己看起來有多無助,有多痛苦。
黑墨玨恨不得斬斷自己的雙手,從來都沒有想像過有一天他會失去自己擁有的,更沒有想像他會親手扼殺自己的孩子,他終於知道,自己根本就無法承擔這一時的氣憤和衝動所帶來的後果。
「吱!」車子在山頂的平地上磨出突兀的聲音,車子還沒停穩,他就抱著滿身是血的蘭子嫣跳下了車子。
「主人!」五名年輕女子見黑墨玨抱著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跳下車,都單膝跪地行了大禮,為首的褐眸女子側目看了眼臉色蒼白的蘭子嫣,臉色驟變。「主人,馬上進無菌手術室!」說著,便不等他首肯逕自起身向地下負二層趕去。
此人,正是黑墨玨的私人醫生,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有的,只是一個與她美貌不相符的名字——鬼醫。
一行人從密道跟到負二層,洛安守在了門外,黑墨玨將蘭子嫣放到手術台上,無影燈下,他才清楚的看到她水粉色的睡衣已經被染成了鮮紅,微瞇的淡紫色眸子淒冷的看著他,淚水佈滿了她的小臉,那神情卻像一個將死的忠士般無畏且決絕。
在回來的路上他不斷的提醒自己,只要孩子一出生,整個計劃就算完成了,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殘忍,只有絕對的殘忍,才能讓她徹底的忘了他,每每想到他的只有恨,她才能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
鬼醫做了簡單的消毒後換上醫用手術服,其他四名女子將手術用的器材都準備就位,所有人都來到了手術台前。「主人,請退到手術室外等候。」
遲疑了片刻,深深的看了她最後一眼,黑墨玨的眼中再現徹骨的冰冷。「如果孩子有事,你和你哥都別想活下去!」陰森的說著,他狠戾的口吻與平日無異,眼中的情緒卻不斷閃爍著。
躺在手術台上虛弱的蘭子嫣突然支起上身,艱難的扯住他的袖口。「玨……救……救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強忍著身下劇烈的疼痛感,唇間溢出破碎的悲鳴,她無力的哀求著。
她不怕,因為她知道這樣的一天終究會來,她會產下他的孩子,而這個孩子根本不會屬於她,從此,她們便天各一方,各不相欠,可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愛上他,更沒有想到這一刻到來竟會如此心痛,特別是他那冰冷的眼神,更如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戳她的心口。
「我們……的……孩子……玨……」汗水將她打濕,凌亂的貼在慘白如紙的臉上,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一句「我們的孩子」扯出了太多黑墨玨剛剛封存在大腦裡的記憶,這唯一代表她們交、集過的孩子即將出生,也就意味著他和她,已經走向了結束。
「放手!」強迫自己一把手開她纖弱的手,他俯下身子與她對視。「女人,記得我告訴過你嗎?順從是你唯一的出路,很顯然,你的路已經盡了,你最好祈禱這個孩子沒事,然後給我滾得遠遠的,否則,你和蘭子威都要統統陪葬!」幽冷的說著,他冷魅一笑。
很好,就這樣,只有這樣,她才能恨他,永遠都不願意再想起他,永遠的走出他的世界。
那笑,讓蘭子嫣的眼前瞬間失了所有的色彩。
一步步走向門口,黑墨玨覺得這條路無比漫長,長到他終此一生再也不能從這裡走出去,身後是她不斷的哭喊聲,一聲聲撕扯著他曾經堅硬如鐵的心,每走一步都在全力消耗他心中僅存的氣力。
「玨……救……了……」數只白色的手套伸過來,她淒慘的叫聲回落在整個樓層。「黑墨……玨……我恨你……」
「怦!」門外一聲清脆的呼聲,站在暗處的洛安看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眉頭緊皺。
從黑墨玨的反應來看,他應該不會傷害蘭子嫣,可她倔強的個性又怎麼會善罷甘休?一切真的會因為孩子的出生而至此結束嗎?
鮮紅的血液滲入鏡子碎片的裂痕勾畫出詭異的圖騰,還有大片順著那攥緊的拳頭沿牆面流下來,黑墨玨直直的看著殘鏡中的自己。
「主人,大事不好了,蘭小姐有難產的跡象。」突然,一旁牆面上的對講話筒中傳來鬼醫焦急的聲音。「蘭小姐的羊、水已經破了,她現在失血過多,可血庫裡又沒有可以配型的RH陰性AB型血啊,她的宮、縮也越來越頻繁,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胎位不正而且臍帶又繞頸兩周……」
「什麼?失血過多?」該死!他沒有想到孩子會這麼早就出生,所以黑園樓下的血庫中根本就沒有為她準備多餘的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