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晨愣怔地看著他,他看起來好像失去了理智,又好像沒有。
因為他抱她走路的每一步都那麼穩,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又是如此迷離的不清醒。
他到底是病發了,還是真的燒糊塗了?
羅德帶著醫生進來。
原來南宮少帝藥水掛了一半,就自己拔了針頭出去了。
醫生一測量他的體溫,有增無減。
「帝少,你不要再亂來了。」羅德很是擔憂,「好好躺著掛一針,明天就好了,夏小姐會陪著你……是不是,夏小姐?」
夏千晨的思緒很亂,張開口,想要說什麼……
那雙深邃的綠眸一直定定的望著她。
「夏小姐,你剛剛可是答應帝少了的。」
夏千晨點頭說:「我記得,放心吧,我會陪著你。」
有她在懷裡,南宮少帝似乎眼裡再無其它,醫生給他掛吊針時他一動不動。
定定的目光看著她,只是看著,沒有對她進一步亂來的動作……
夏千晨暗神,只要他不強要她,傷害她的孩子……倒不怕別的。
如果他把她當成了夏千晨,就陪陪吧。
羅德見南宮少帝終於老實了,低聲說:「夏小姐,帝少沒吃東西,我現在就令人去做些吃的,你勸他吃?」
「我要怎麼勸?」怎麼又是讓她勸。
「你讓他吃,他就會吃了,」羅德笑笑,「他最聽你的。」
夏千晨眉頭擰起,想要說什麼,他已經帶著保鏢離開房間了。
房間裡再一次陷入寧靜。
說實話,夏千晨很怕跟南宮少帝單獨相處的時候……
尤其是現在,兩人睡在一張床上,抱那麼緊。
她不自然地挪動著身體,他卻抱得很緊,不讓她有離開他懷抱的可能。
「你安心掛藥水,」夏千晨低聲說,「昨天一晚沒睡,休息吧?」
他看得出來很睏,可是綠眸暗暗灼灼,就是不睡。
兩人互望了良久,夏千晨實在受不了了——
「你實在睡不著的話,我給你念故事?」
枕頭下面露出半個雜誌的角,夏千晨將它抽出來,這才發現,不是雜誌,而是一張過了保護膠的相片。
這是在愛爾蘭時,南宮少帝跟「夏千晨」的結婚照。
反面,居然是那張100年約定的結婚證。
它跟相片一起被保護膜膠了起來……
拿著這張相片,卻彷彿拿著沉甸甸的一生,手變的格外沉重。
她的心好像被某股力量擊中,變得柔軟,縱使南宮少帝不愛她,他用這樣深沉而堅定的愛去思念著另一個女人。
這樣的愛就值得被尊重。
「真遺憾我不是她……」夏千晨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他掉下來的一縷發。
南宮少帝猛地壓住她的手,額頭靠著她,沉沉地吻著她。
他們像兩條在岸邊擱淺的魚,相濡以沫地用力吮吸著彼此……
那一天下午,夏千晨喂南宮少帝吃了東西,安心窩在他懷中,兩人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十指緊扣著,互相凝望著。
藍色的被單沉溺著他們,就像在汪洋中沉浮著,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
夏千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睡過去不久,南宮少帝也睡了。
傍晚的時候夏千晨醒來,南宮少帝還在睡,他太睏了。
藥水顯然已經換過幾瓶,醫生會定時進來查看藥瓶……
夏千晨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身體都有點麻痺了,她慢慢挪動著,從南宮少帝的懷中出去。
她的手,依然被南宮少帝緊扣著。
她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抽開……
一枚戒指隨著她的抽出掉下來,落到地上。
夏千晨撿起來,認出這是她跟南宮少帝的結婚戒指——其中的男款。
一年多了,他都一直戴在手上,從來沒有取下過吧?
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掉了出來,證明他真的瘦了,連手指都瘦了一圈。
夏千晨的心一陣刺痛——
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成型。
如果可以,她可以成為「夏千晨」的替身!
只要南宮少帝願意,她可以代替「夏千晨」的一切,與他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她有「夏千晨」的記憶,會愛他和寶寶,而她也有夏千晨的性格和臉蛋,他為什麼不能接受自己?
想到這裡,夏千晨突然覺得未來一片明媚開朗。
一直糾結的情感也得以梳理了……
夏千晨走到廚房,親自做了幾樣南宮少帝喜歡吃的菜,用盤子盛起來。
再回到樓上時,發現南宮少帝醒了,手裡夾著一點猩紅。
「什麼時候醒的?」夏千晨放下托盤說,「你在生病,為什麼要抽煙?」
她打開了床頭燈,順手將他手裡的煙摁滅在煙灰盒上。
南宮少帝沉澱的目光抬起。
夏千晨身後探了他的額頭:「感覺好點了嗎?」
好像沒有那麼滾燙了,好了許多了。
「餓了麼,要不要吃點東西?」夏千晨柔聲問。
南宮少帝冰冷的面孔望著她,嚴重帶著強烈警告的意味:「誰允許你進我的房間?」
夏千晨淡淡一笑:「我記得是你把我抱進來的,有羅管家和保鏢作證。」
「……」
「不要用你生病高燒,什麼也不記得,所以忘了作為托詞。」夏千晨直接說,「我知道,你下午的意識很清醒,你知道我是誰,你也什麼都沒忘記。」
南宮少帝更是充滿了警告的眼神盯著她,綠眸充滿了駭人的冷氣。
可是夏千晨毫無畏懼說:「我知道,你是想念她了。你明知道我不是她,但是你還是要自欺欺人把我當做是她……」
「……」
「如果這樣你會覺得好過一點,我沒關係,我……」
「住口!」南宮少帝的情緒突然大力起伏,「滾出去。」
夏千晨的臉色變得認真:「真的,你確定要我出去?」
南宮少帝抿緊著雙唇。
「你想清楚了,我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