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晨做了夢,夢見可愛的寶寶鑽進她懷裡,牙牙學語,一雙碧綠的眼彷彿鑲嵌上去的寶石。
夏千晨抱著他,怎麼看怎麼看愛不釋手啊……
她教他說話,餵他喝牛奶,給他講故事,看他從爬步開始,走路,奔跑……
他在陽光下的草地中跑著,身形就逐漸長大,變得英俊挺拔。
【媽咪。】
他低沉的嗓音叫她,夏千晨欣喜得流出眼淚,卻發現那陽光下模糊中的臉龐,逐漸清晰時,是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容。
剛毅深邃的輪廓,高挺鼻樑,全身上下散發出英俊的貴氣。
他跟南宮少帝長得如出一轍。
不,或者說,他就是那個魔鬼……
他自陽光中朝她走來,她想要抱住他,又想要逃跑。
【媽咪。】【夏千晨。】【媽咪!】【夏千晨!】
夏千晨咬著頭,瘋狂地朝後退著:【不,你不要過來,不!】
她的手裡突然就多了一把手槍,槍口對著他的胸口。
【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千晨,你捨不得開槍的。】
【砰——】
爆炸般的槍聲響起,他的胸口汩汩流出鮮血,英俊的男人眼瞳開始渙散,在她的眼前急速縮小,變成一個可愛的男嬰。
他蜷縮著,倒在草地上,粉嫩的小手握著拳頭,胸口的血都要流乾了。
夏千晨的眼淚掉下來,瘋狂地撲上前,將他抱在懷裡:【寶寶,我的寶寶。】
【媽咪為什麼要殺了我……】
【媽咪不是故意的。】
【媽咪,我的胸口好痛……我好冷……】
【寶寶!】
【夏千晨,你把我殺死了。】可愛的寶寶卻又忽然發出低沉鬼魅的聲音。
夏千晨猛地一驚,從那詭異的噩夢中醒來,滿臉都是汗水和淚水。
窗外疾風驟雨的,狂風暴雨扑打著窗玻璃。
夏千晨壓住胸口,極致難過地嗚咽出聲。
黑暗中,一雙暗綠的眼睛靜默地打量著她。
夏千晨猛地回頭看去,看到在不為人注意的一角,一個身影沉默地坐著。
夏千晨撫摸著腹部,又動了動下體,感覺身體被處理過,她猛地抓起枕頭,朝那個身影丟過去:「你殺死了我的孩子!」
「……」
「你這個魔鬼!」
夏千晨一定是瘋了,抓著一個抱枕幾步衝到他面前,用力地砸著他。
她只希望,自己抓著的是刀,將他大卸八塊了……
枕頭用力地在他的身上砸著,他一動也不懂,羽毛從枕頭破開的扣子裡溜出,飄了一地。
「你為什麼不去死?」夏千晨用力抓住他的衣領,「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黑暗中氣息陰冷。
「南宮少帝,你知道我有多後悔沒有殺死你?」
「我死了,你就會高興?」
嘶啞得不行的嗓音發出,就像被扯破了的磁帶。
「你真有這麼恨我?」他抓住她的手腕,聲音裡的那抹幽靜讓人覺得可怕,「恨不得我去死?」
「對,我恨不得你去死。」
夏千晨用力將拳頭打在他的胸口上,痛快地發洩:「去死,去死,去死……」
那夜,暴雨傾盆。
南宮少帝將她抱坐在腿上,承受著每一拳的重量。
她用了那麼大的力,狂亂的拳頭時不時恰好打在他的傷口處,被反覆折磨的傷口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就像他此刻的心。
痛?
恐怕痛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就麻木不仁了。
他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像是誘哄,機械地重複著。
夏千晨不知道發洩了多久,哭得累了,手也打得痛了,身體的精力耗乾,於是又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南宮少帝慢慢收緊手臂,抱著她,臉埋進她的頸項之間。
好久以後,他彷彿是做出了什麼重要決定,起身將她放到大床上,離開了房間。
夏千晨再醒來時,已經是天光大亮。
她全身的疼,一雙眼睛因為哭了太久,又腫又辣。
「小姐,這是流產後必須要吃的補湯,你快趁熱喝了。」傭人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說,「流產最傷身了,這個時間一定要補好……」
話還沒說完,夏千晨抬手一掀,藥碗倒在傭人身上。
「滾,給我滾!」夏千晨一開口,嗓子就破了。
她哪有喝藥的心情,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燃起對未來的渴望與幻想,現在被抓回來,流掉了孩子,一切又墮入可怕的黑暗之中。
可是她也不再像昨晚那樣哭。
因為哭也於事無補……
她表情堅硬的,冷漠的,擺出最倔強頑強的那一面:「你們的主人呢?麻煩你們轉告他,如果他讓我活著,我就會想方設法地讓他死……叫他今天回來的時候小心點!」
傭人被夏千晨這樣的表情嚇到了,太可怕了。
羅德走進來,果然見夏千晨沒有吃藥,還看到了打翻的藥碗。
傭人困擾地說:「夏小姐根本不喝,怎麼辦?」
「把藥喝了,好好休息,雨一停就送你回夏家。」羅德這樣說。
夏千晨在氣頭上,哪聽得進羅德話,不停地要他們滾!
羅德眼睛一圈紅,看起來也是一宿沒睡,極致疲憊:「這件事受傷害最大的是帝少,你的謊言間接讓他親手殺了他的孩子,這打擊絕對比你更痛十倍百倍。」
夏千晨冷冷地笑道:「他不是有個1歲多的兒子嗎,死一個又算得了什麼?」
「夏小姐,你恐怕誤解了,帝少其實……」
「我讓你滾,你聽不懂?否則我對你也不再客氣!」夏千晨激動地拿起一個水杯,就要扔過去。
羅德皺了下眉:「大概傍晚時,雨會停下來,你把藥喝了,我們到時候就送你回去,和夏老先生團聚。」
「你們又想對我爸爸做什麼?」
「夏老先生的心臟手術在籌措中,相信很快就會還給你一個健康的父親,這是我們帝少唯一能補償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