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接,卻被夜驚鴻一把推開,踉蹌的退了好幾步。
夜驚鴻伸手接住朝著他們飛過來的人影,饒是她內力強勁也被強大的衝力擊得連退了好幾。
半月飛快的伸手拉住夜驚鴻,才免於他跌落城牆之下。
定睛一看,神色一變,「綠袖?怎麼回事?」
結界完好,除了剛才的爭吵聲也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是發生了什麼事?
綠袖扶著夜驚鴻站穩,還沒來得及說話,城牆邊人影一閃,六月、林無塵、初雪、月傾城和蕭北冥都躍了上來,一看到半月,皆都神色不太自然。
半月掃視眾人一圈,冷厲的問道:「蕭南峰與北遼還沒有打過來,這就要起內訌嗎?你們哪一個不算是經過數次戰鬥了,我倒是好奇除了什麼事能讓你們一個個都如此沉不住氣?」
她視線犀利的落在初雪的身上,「怎麼回事?你不是要子夜才回來嗎?」
初雪視線有些閃躲,似乎有什麼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城牆周圍巡邏的士兵都好奇的朝著他們看過來,神色有些驚慌,所有將領都出現在城牆之上,難道北遼是要攻過來了?
半月面無表情的推開身前的夜驚鴻與蕭北冥,「回去說!」
說完,從城牆上一躍而下了。
眾人看半月神色犀利,也不敢再多議什麼,紛紛躍下城牆跟上半月的腳步往國色堂的方向走去。
半月坐在大廳中看著下方或站或坐的眾人,開口便問道:「這裡都是自己人,初雪,你有什麼就說什麼,沒什麼好隱瞞的,到北遼子夜時分回來時間都有點緊,現在才是太陽落山之時,你怎麼就回來了?」
初雪看了眼林無塵,又看了看半月,許久,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道:「屬下與林公子是逃回來了!」
月傾城神情陰冷的開口接道:「初雪,你剛才還不是都說了,當著月兒的面你就說出來好了!你是被天啟的軍隊打回來的!」
半月冷聲反問,「是嗎?」
「是!」初雪忽然抬起頭,堅定的道:「是的,是被南宮公子帶的天啟軍隊打回來的!」
月傾城視線犀利的緊盯半月,「難道他真的認賊作父了嗎?」
半月視線一掃,「何為認賊作父,冥一直與我們在一起,也曾經領兵圍攻過我,甚至還曾想置我於死地,難道他也是認賊作父,血緣就是血緣改變不了!」
蕭北冥詫異的抬頭看著半月,「我何時帶兵圍攻過你還要置你於死地?」
半月看著蕭北冥,他的神色驚訝,黑色的眸子深沉如水,因為半月的話而猛的收縮。
她遲疑了一下,「十字谷那個銀面男子難道不是你?」
蕭北冥心底一沉,「我從未到過十字谷!」
半月想起在十字谷時銀面男子對她招招都是殺招,非要置她於死地,後來她以為是失憶了的蕭北冥,所以他才派了寒鳴遠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可看來事實不是如此。
她點了點頭,只說了四個字,「我相信你!」
淡淡的聲音堅定而執著,「所以我也同樣相信奕!」
月傾城搶聲道:「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
半月抬手阻止他們的為說完的話,「我會相信奕與冥,將來無論你們發生了什麼情況,我也同樣相信你們!因為你們是我的夥伴!」
夥伴,這是半月在平川大陸從未用過的詞,她一身鐵血,從來只信任自己還有現代的三個夥伴,所以在慕容祁月告訴她可以回現代的時候她有片刻的猶豫,可是就是在她猶豫的那個瞬間,她明白,她已經融入了這個地方,已經再次把身邊的人當成了自己的夥伴。
她不再是以前只有一個代號的半月,而是慕容半月,可以安天下毀天下的傲世鳳凰。
月傾城眼睛一暗,她明白了話裡的意思,卻有些失落,夥伴代表月兒信任他們,可是卻只是信任的夥伴,在她心中只有一個位置留給僅有的一個南宮奕。
半月伸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太陽穴,「好了!就這樣吧!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任隨便你們選擇,都去休息吧,明日十萬大軍在月華城外集合,準備與北遼的最後一役!」
她閉上眼睛,聲音淡淡不帶任何情緒,「我還想提醒一句,如果我們不團結而且缺乏了信任,那麼這場仗不用打了!必輸!」
最後兩個字冷冽而犀利,如冰冷的寒風刮過每個人的耳畔,卻讓所有的人不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誰都不敢提及的字此刻從半月的口中說出來,卻是如此的沉重,若是輸了,那麼這天下將民不聊生,盡數在魔軍的掌控之下。
初雪剛想在說話,卻對上了半月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漆黑如墨,沉靜如水,卻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低下頭,堅定的道:「初雪明白了!」
半月微微的勾起嘴角,臉上卻依舊絲毫沒有笑意,「明白就好!」
她也不再管下面的人是什麼表情,轉身便回自己的房間,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在這件事上浪費,她必須儲備足充分的力量來與蕭南峰進行最後一站,若時光隧道還在,她可以自我安慰,一旦輸了大不了就回現代,可是現在她必須贏,只能贏。
不知道是因為太累還是在床上進入了徹底放鬆的狀態,半月很快就進入了夢想,腦海中一片空白,連夢都沒有做。
臥室外很安靜,幾乎連細微的風聲都沒有,靜的有些詭異。
半月睡得深沉,卻覺得自己的床榻緩緩的在下沉,她猛的睜開眼睛,黑暗中,眼神如鷹,犀利而清晰。
床榻確實在下沉,不僅如此,還有沉重的呼吸聲。
半月側頭,南宮奕熟悉的側臉就在她的身邊,雙手佔有性的搭在她的腰上,呈保護狀,如沉睡中的鷹,呼吸急促卻又帶著警覺。
南宮奕閉著眼睛沉聲道:「不要動,讓我摟著你好好睡一覺!」
半月在他懷中翻了個身,呼吸清淺的噴在他的臉上,「你能睡得好嗎?」
她忽然一個翻身,一個輕躍,跨坐在南宮奕的身上,黑暗之中,眼眸炯炯。
南宮奕卻紋絲不動,依舊側身而睡,俊挺的鼻尖在月光下呈現一個完美的弧度,側臉稜角分明。
半月俯身,紮住長髮的紫色髮帶從順滑的髮絲上一滑而下,長髮如瀑布一般直瀉而下,拂過南宮奕的側臉。
南宮奕嘴角一勾,忽然一個翻身而起。
半月低呼一聲,身子一側,剛想要躍下床榻卻被南宮奕反手一扣,壓在了身上。
湛藍色的眼眸如碧波萬頃的大海,深不見底,彷彿藍色的漩渦幾乎要將半月的人都吸進去。
南宮奕聲音低沉而沙啞,「你這是在挑。逗本王嗎?」
半月輕笑,聲音如銀鈴,「襄王需要本宮挑逗嗎?」
「要!」南宮奕聲音剛落,不等半月再開口,便吻住了她的唇,熟悉的感覺一下子便湧了上來,兩個人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麼親近了。
半月感覺著南宮奕傳遞過來的溫暖,忽然一把推開他,「你怎麼過來的?」
南宮奕被半月突變的情緒驚了一下,半晌才回過神,「怎麼?如今你也不信任我了?」
半月怒道:「我不信任你還會在這裡跟你磨蹭,早就銀葉刀伺候你了!」
南宮奕自負的笑道:「你忘了,銀葉刀、玄紫鞭還是我送給你的呢?」
半月昂起下巴,毫不客氣的道:「在我手裡的東西就是我慕容半月的,是你送的又如何?你有本事你就拿回去啊?你拿啊!拿回去啊!」
南宮奕靜靜的看著她,只是笑不說話。
半月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無力取鬧,她素來強悍,從來未曾露出過此刻如同小女兒一般的撒嬌情形。
床榻之上,兩人雙腿交錯,纏在一起,相對而坐,半月髮絲垂至錦被之上,烏黑順滑,如上等的絲錦,月光下,臉色微微潮紅,呼吸急促,冷艷傾城的五官顯得朦朧而又明媚,如同畫中走出的女子。
南宮奕猛的撲上去,一把將半月摁在床架便,狠狠的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封住,如同熱力傳導一般,兩個人的體溫瞬間交。融在一起,微涼的室內瞬間升溫。
熟悉的感覺一波一波的傳遞過來,低吟、嬌喘、沉重的呼吸,深刻的吻,彷彿要將彼此都雋刻在自己的心底,半月忽然生出了一股恐慌之意,曾經,似乎也是這樣,這種感覺那麼的鮮明而深刻,似乎是在做最後的訣別。
半月猛的咬住南宮奕的唇,嘴裡隨即便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血的氣味讓兩個人有些迷離的深思瞬間的清明。
南宮奕又輕啄了一下半月的唇,握著她的肩微微推開看著她,「怎麼了?」
半月看著他,聲音有些發冷,「奕,明晚最後一戰結束你就會回來是不是?」
南宮奕輕笑,卻沒有回答半月的話,「你胡思亂想些什麼?我的吻還能讓你如此分心?」
半月冷聲道:「你必須回來,你知道我最討厭違背承諾的人,尤其是我的男人!」
南宮奕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明白半月話中的意思。
半月直直的看著南宮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南宮奕在此宣誓,將以整個天下作為聘禮,送到你慕容半月的手中讓你成為這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南宮奕嘴角一勾,「沒忘也也不會忘,我答應你的承諾我一定會做到!」
「好!」半月眼神眨都不眨,盯著南宮奕湛藍的帶著淡淡虛無笑意的眼眸,「我相信你!」
南宮奕身體朝後一仰,將半月再次壓在身下。
剛要伸腳踹他,南宮奕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別動,馬上就快天亮了,讓我抱著你躺一會兒,明日在戰場之上我們可能就是敵人!
半月嘴角抿了抿,倒是收了腳,乖乖的趴在南宮奕的心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一聲聲的傳入她的耳膜,忽然覺得很踏實。
兩個人就這麼斜倚在床頭,靜靜的閉著眼睛,誰也不說話,彷彿一說話就破壞了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靜謐氣氛。
窗外天色漸亮,一抹陽光穿破窗戶灑了進來。
半月扣住南宮奕的腰的手緊了緊,忽然出聲道:「留下來吧!」
南宮奕輕笑道:「月兒,很快我就會回來了!」
半月卻忽然像耍脾氣似的翻身坐在南宮奕的腰上,死死的扣住他的腰,「我後悔了,我不該讓你回去找南宮奕,我就不讓你走!你應該與我一起並肩去攻打北遼才對!」
南宮奕寬大溫熱的掌心覆在半月的手背之上,「月兒,這個計劃是我們兩一起想出來的,景將軍也說了,蕭南峰之所以沒有修成魔功的最高重就在於他的心底還有僅剩的一絲親情,所以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半月神色微微一變,低聲道:「你會後悔嗎?」
還沒等南宮奕回答,她又飛快的道:「我後悔了!」
南宮奕收了笑意,「我不後悔!」
半月低頭,許久再抬起頭,眼中所有的脆弱與情緒都瞬間消失掉了,留下的一如既往的堅決與肅殺。
南宮奕翻身下床,站在床邊看了半月兩眼,也不再多猶豫,轉身朝著窗戶口躍了出去。
他蹲在窗戶上,回頭看了半月一眼,笑聲低沉而堅定,「月兒,等我將這江山送到你的面前!」
半月嘴角揚起,眼眉彎彎,笑的燦爛,低低一個字,「好!」
南宮奕轉身便要躍出窗外。
「等一下!」半月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忽然出聲喊住了南宮奕。
南宮奕停下腳步,回頭詢問的看著半月。
半月看著南宮奕的眼睛問道:「北遼選妃宴前一晚在慕容府的溫泉,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