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之有些奇怪的聲音傳過來,看著半月的眼神也有些怪異,「你不知道?」
半月詫異的道:「我該知道嗎?」
白庭之低聲道:「女王陛下竟沒有告訴你麼?」
半月想說不過一晚的時間哪來得及說那麼多,可是她感覺自己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圍住半月的光芒越來越盛,她的身影在光芒中顯得越來越淡,身邊紫金色的光芒與泥灰色的光芒漸漸融為一體。
白庭之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等你再回到漓瀾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半月只覺得耳邊一陣嗡嗡作響,眼前金光一閃,整個人彷彿被捲入了一股漩渦之中,整個人被捲著翻滾著,然後一聲從高處落入水中。
她如同一條魚一般身子往水中一竄,梟入水中,穩住氣息。
周圍的水波忽然泛起了層層漣漪,一層疊一層,水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朝著一個方向直落而下,半月來不及躍出水面,便隨著這飛流直下的水流被衝了出去,人也模模糊糊的失去了意識。
清脆的鳥鳴聲喚起了半月的意識,她睜開眼,耀眼的陽光瞬間進入了眼簾,她眨了下眼睛,扭頭看著自己身處的一片叢林。
半月只記得剛才自己是被水流衝出來的,至於現在怎麼會在這裡完全沒有了印象,放眼望去周圍是一片樹林,草叢、荊棘高矮不等,卻看不到絲毫水流的痕跡。
她眼神一厲,難道這裡還有別人?
半月屏住氣息,素手翻轉,握住奪命弩,以靈力探測周圍的生命力。
樹林裡很靜,四周除了鳥鳴聲沒有任何其他的氣息,偶爾腳邊有兩隻白兔穿梭而過,絲毫不帶停留。
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灑下一個一個斑駁的陰影。
半月收回奪命弩,四下張望,除了高大的參天古樹和高矮不一的叢林荊棘,連一條像樣的能走的路都沒有。
她皺起眉頭,低頭準備沿著荊棘最少的地方往外走,卻忽然神色一變。
透過樹葉縫隙而來的陽光斑點在地上組合排列成了一個月牙的形狀,月牙尖尖所指的兩端光芒所指的方向匯向前方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半月毫不猶豫的轉身沿著陽光所指的方向朝密林的西方走去。
越往樹林的裡面走荊棘便越來越密,越來越高,幾乎將半月的整個人都擋在了荊棘叢中,從林中穿過之時,銀葉刀劃過荊棘發出哧哧的聲音。
哧哧的聲音有些像呼吸聲,在安靜的密林中,除了半月自己淺淺的呼吸聲,就只有荊棘被划動的聲音,還有……
半月忽然收回了銀葉刀,嗤啦一聲過後,身邊周圍依舊有哧哧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不止一個人或者說一隻動物。
聲音奇特而綿長,連半月一時之間都猜不到究竟是什麼東西,她腳跟一踮,身形飛快的一個旋轉,銀葉刀沿著她手腕飛舞的方向轉成一圈飛了出去,在她周邊劃出一個銀色的圈。
呼的一道黑影從半空閃過,然後是連續不斷的黑影朝著半月的頭頂飛撲而來。
半月身子往後一仰,一個柔軟的下腰,指尖點到地上,又反彈而起,手中玄紫鞭隨著身體的起落從底下飛舞直上,在半月的身體上空揚起一個凌厲而飛揚的紫色弧度。
第一個越過頭頂的黑影被玄紫鞭一鞭就抽飛了出去,跟在身後的毫不畏懼,直朝半月飛去。
玄紫鞭離手飛出,在半月的頭頂上空盤出紫色的光芒,半月指尖朝著紫光一直,金色的光芒從指尖飛出,與玄紫鞭的紫光融為一體,瞬間光芒大盛,將黑影全部擊落在地。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煞氣與腥味,半月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地上一片狼藉的屍體,尖利的牙齒像是群居的野狼,習性也像,可是提醒卻又比普通的狼要小了一半甚至還不止。
半月挑了挑眉梢,只猶豫了一下,便蹲下去查看。
她手還沒碰到屍體,只覺一陣厲風刮過,身邊一頭還未氣絕的狼忽然一躍而起衝她撲過來。
半月飛快的側臉卻仍然沒有比過它鋒利的爪子,白皙的臉頰邊被劃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哧哧的一聲,那似狼非狼的動物落在了半月身後,半月轉身對它對峙,也看清了這動物的真面目。
它長著一張與狼一模一樣的臉,兩邊上下各兩顆尖利的牙齒,眼神幽綠,齜牙咧嘴,渾身的毛灰蓬蓬的,有一種森冷的狠意,灰色的毛中有兩道深深的血痕,大概就是剛才被玄紫鞭甩出的。
雖說長得與狼一樣,身形卻比一般的狼要小了一半,因此動作也就更加的快捷與靈巧,剛才成群襲擊半月的時候如黑影從半空閃過,快如閃電。
野狼的身子微微向後傾壓得低低的,嗓子裡不斷發出哧哧的怒吼聲,碧綠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半月,似乎在等待合適的契機一擊即中。
半月手腕微微一轉,銀葉刀從衣袖中落入她指間。
一道銀光在太陽的折射下反折入野狼的眼眸,那野狼在林中獨子生活早已成了精,這一點銀光便讓他意識到了危險,它嗖的一下轉身,瞬間竄離了半月的視線。
半月思緒一轉,這野狼定能帶她走出密林,她腳下一點,便朝著野狼飛奔的身影追了過去。
野狼穿梭在荊棘叢中,身上雜亂厚實的灰毛為它擋去了荊棘的利刺,倒是半月,一路跟在野狼的身後,身上被荊棘拉出了一條又一條的血痕與傷口,她卻根本來不及多看一眼。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半月只覺得自己的體力都快要透支盡了,然而周圍依舊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數目和荊棘,看不到任何有出口的跡象。
半月停下腳步,前面的野狼已不見了蹤影,腳下的月牙形光點依舊在,卻已經光芒淺了下去,示意林外的天色已近黃昏。
她轉身巡視一圈,周圍已經沒有其他的影子了,野狼的影子也早已看不見,可是按照她對叢林的瞭解,野狼絕不是如此輕易放棄報仇的動物,而剛才僅剩的那匹狼顯然表現出了十足的靈性與耐性,帶著她在這個林子裡面兜圈子。
半月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已經開始漸漸暗下去的斑點,繼續朝著月牙尖匯聚的方向走進去。
林子裡分不清東南西北,也看不清任何的表示,半月只知道自己大概走的地方是西方,她走了大約半柱香的時辰,地上的兩條光點終於在她身前匯成了一個點,這個點是一顆巨大的參天古樹。
這個古樹似乎跟林子裡的每一顆樹都相同,可細細看去卻又不同,在它的樹身上畫著奇怪的花紋,那花紋刻得極深,顏色是七彩的,幾乎隨著樹的增長滲入了樹身之中。
半月的手指沿著樹身劃上去,指尖劃過之處,有酥酥麻麻的熱意從指尖滲入她的身體,融入血液之中,半月感覺那奇怪的字符似乎在自己的腦海中被緩慢的吸收與融合。
哧哧的聲音再一次傳來,這次不是之前那樣細微而模糊的聲音,而是十分清晰的,此起彼伏,在夜色之中聽起來無比的瘆人,而且中間還摻雜著其他的聲音,聽得清晰,卻分不清是什麼動物。
半月轉身,強大如她臉色不由都變了,四面八方無數綠幽幽的光芒浮在夜色之中,看起來如夜色中的燈,卻也是死亡的訊號,狼群之中能存活下來的人恐怕數目為0。
「哧唔~」一聲咆哮般的嘶吼徹底打破了林中的寧靜,所有的野狼都發出哧哧的符合之聲,巨大的嘶吼聲在林中迴盪,震得半月的耳膜嗡嗡發響。
綠光開始迅速的移動起來,從四面八方朝著半月匯聚而來。
半月咬住下唇,兩片銀葉刀朝著樹上一甩,死死的卡入樹幹之中,她腳下一點,沿著樹幹飛快的往上攀爬,身子剛剛騰起,狼群也到了樹下,嘶嚎著朝樹上撲。
她不敢往下看,手中只是牽拉著銀葉刀往下甩,只覺得嘶吼聲時起時伏,血腥味從下方淡淡的瀰漫上來,幾乎讓她的呼吸都停頓。
半月腳下不敢停的爬到樹頂,回頭往下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席,數百的野狼圍在樹幹下,有些已經撲上了,若方才半月晚了半步,那現在恐怕已經被狼群撕扯成了碎片。
她在兩根樹幹中尋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反正狼群上不來,這夜晚趕路也不安全,也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林子裡出了狼群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危險動物,那不如現在這樹上睡一覺。
半月看都不看下方的狼群,轉身閉上了眼睛。
「月兒~月兒~」熟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是誰在喚她?
半月心底一震,猛的睜開了眼睛,直直的撞入了熟悉的藍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