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你是誰?」
面前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那張跟南宮奕一模一樣的臉上連神情都如出一轍,「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
半月步步後退,銀葉刀躍然指尖,「站住,不許靠近!」
男子卻不以為意,噙著笑意步步緊逼。
半月目光冷然,寒光一閃,銀葉刀從兩人的鼻尖橫切而過,將眼前男子的臉一切兩半。
「啪」的一聲輕響,彷彿什麼東西在空氣之中破裂了,眼前南宮奕的臉碎成一片片的碎片,消失在空氣中。
半月身形一轉,卻看到他又出現在她身後,兩邊,身前,周圍所及之處全部都是南宮奕的臉。
或笑,或冷,或怒,或恨。
半月手中的銀葉刀飛快的舞動,銀色的冷光在她的身邊飛舞,幾乎將她自己都包圍了起來。
她閉著眼睛,只感覺腦海中南宮奕的每一個表情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然後又拼了起來,在腦中成了斑駁的陰影。
林無塵在外圍看著情況不對,他素來淡然的神情微微出現了意思裂縫,雙手合十,一個金色的如來佛在空中浮現,飛入層層湧湧的黑霧之中。
強大的金光一下子將黑霧剖開,半月就像中了邪一般舉著銀葉刀在空地之中揮舞。
林無塵腳下一點,躍至半月身側,一指點在她肩頭天窗穴。
半月茫然的整了整眼睛,喊了一聲「奕」,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黑色的武器又緩緩的朝著林無塵包圍了過來。
林無塵隨手一揮,金色的光芒如海浪一般洶湧而出,瞬間將黑色的霧吞噬的乾乾淨淨。
他一把抄起半月,朝著浮在半空的紫玉香車走去。
六月忽然憑空出現,攔在林無塵面前,「公子,你走錯方向了!」
林無塵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讓開!」
六月站在原地不動,聲音堅定而犀利,「公子,你已經錯失了很多次機會了,我們時間已經不多了,五色鏡花就要開了!」
林無塵的腳步停了一下,聲音依舊不帶情緒,「我自有分寸!」
六月猶豫了一下,「如果公子你再執迷不悟,那我只有回去找人來了!」
林無塵眼神一冷,「你敢!」
六月一字一句道:「我是為了這整個天下的安危!」
林無塵手指從身前一劃而過,金色的光芒如雨點一般落下,然後嗖的變成無數把金色的利劍朝著六月刺去。
六月身形一閃,瞬間消失,然後在半空幻出身形,手中一面水綠圓鏡,將所有的光劍都收了進去。
他雙手一合,將水鏡收起,「公子,下一次六月絕對不會再由著你!」
林無塵看了他一眼,腳下一踮,躍上了紫玉香車。
紫玉香車在空氣中微微一閃,追著方才大白消失的方向,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馬車落在襄王府之中,景峰早已接到了消息,將所有的下人與丫鬟都撤了出去,在房門外圍滿了層層鬼騎。
半月靠著綠袖坐在椅子上,她神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還不錯。
南宮奕躺在床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但是身體溫熱,能摸到手腕處的脈搏微弱的跳動,身上十字形的傷口似乎在慢慢的萎縮,每看一眼,似乎就小了一些。
林無塵手指在南宮奕的手腕點了一下,冷聲道:「拿刀來!」
半月神色一變,「你要幹嘛?」
林無塵接過六月遞過來的匕首,在火上微微烤了一下,然後一刀切開南宮奕身上離心臟最近一個十字傷口。
黑色的血瞬間湧出,床上的南宮奕微微掙扎一下,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傷口嗖的一下收緊,瞬間消失。
半月神色一變,「怎麼回事?」
林無塵快速的道:「六月拿刀,不能讓這十字傷口閉合,否則裡面的東西就會完全的進入他的血液出不來了!」
半月飛快的接問道:「裡面有什麼?」
心底卻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蠱!」林無塵手中的刀飛快的在南宮奕身上滑動,已經傷痕纍纍的身上再次多出了無數的傷口。
饒是半月這樣經歷了無數生死,在血泊之中長大的,都不忍心看下去。
林無塵每下一刀,黑色的血就不斷的流出,他把傷口不斷的拉開,直到黑血流盡,出來的是鮮紅的血。
「呃~」南宮奕發出壓抑的悶哼,每個被林無塵劃開的十字傷口中,當黑血流盡,便會在地上形成一灘黑水。
六月飛快的抓了一把香壇中的香灰,加了點藥粉灑下去,那黑水發出一聲刺耳的吱的叫聲,然後消失。
「唔~」南宮奕不斷的痛苦的掙扎,林無塵卻面色不改,毫不留情的劃來他每一個傷口。
半月忽然一把伸手按住了林無塵的手腕,聲音第一次有些顫抖,「為什麼?」
林無塵手下未停,「記憶蠱,在去蠱之時,痛苦是等同於下蠱時,等於把下蠱時的痛重複一遍,有很多人忍受不了這種痛而自裁,但是如果不把蠱都挑出來,那麼最後就是活死人,靈魂被蠱蟲控制!」
半月看這南宮奕,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之中蹦出來,「蕭南峰!」
林無塵手一收,「好了!」
他摸了摸南宮奕已有了淡淡氣息的呼吸,「他現在還在昏迷沉睡狀態,琵琶骨和鞭傷都是小傷!」
六月站在林無塵的身後,手從南宮奕身上微微一掃,然後又飛快的收回。
林無塵聲音一頓,又接著道:「今晚我會在這守著,蠱傷未痊癒之前,侍蠱人可以通過任何方式將蠱重新引入他的體內!」
半月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許久,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謝謝!」
林無塵愣了一下,淡淡的點了點頭。
半月看了一眼陷入昏迷中的南宮奕,眼底一抹柔和的光芒閃過,轉身隨著綠袖走出去。
林無塵走到南宮奕身邊,緩緩的撕下了他臉上薄薄的一層面具。
襄城的夜注定了不會寧靜,明帝南宮帝失蹤之後便再未出現,襄王南宮奕也遲遲未曾即位,如今也不知所蹤,即使朝政在景將軍與襄王的安排下沒出任何的岔子,但終究國不可一如無君,如此空置地位只會令人心惶惶,也令有心之人有機可乘。
半月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一閉眼,腦海中全是南宮奕痛苦的神色,她不知道南宮奕在地牢中受到了怎樣的折磨,然而蕭南峰的那句話去讓她的心不由的緊繃,響起下午南宮奕痛苦而壓抑的悶哼,她的指甲都深深的掐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如果不是她太過自負輕易的相信了紫婷,那麼也不會讓南宮奕身陷囫圇,幾乎喪命。
這個仇,一定要報!
房門咯吱一下被推開,綠袖拿了幾張字條端了碗荷露參茶進來,「小姐,九王有異動!」
半月接過綠袖遞來的紙,「真是權力之下,人人都躲不開利慾熏心,被別人舉了旗子,做了幌子還自鳴得意!」
綠袖隨之冷笑一聲,「小姐正在氣頭上,他們這回可是砸到槍口上了!」
半月點點頭,「烏戈兒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綠袖臉色一變,「查不出任何的信息,不過她好像忽然沒了動靜!」
半月嘴角勾起,「沒了動靜?」
綠袖點點頭,「是的!在將銀面戰神逼退三十里之後,忽然間就撤回了祁月,然後再無動靜!」
半月看著手中的紙條,「查查月傾城吧!」
「啊?」綠袖一時沒反應過來,「據說月帝寵妃如命,什麼都聽她的,真是萬千寵愛於一身!」
半月抬頭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親眼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據說這回事兒就更加容易出現偏差,究竟是寵愛還是監視,去好好的查一查吧!」
綠袖點了點頭,「知道了!」
半月視線一轉,投向南宮奕的院落,「六月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傳過來?」
「啊?」綠袖無端臉色一紅,支支吾吾的道:「沒有!」
半月睨她一眼,「待此事完了,就把你同六月的事辦了吧!你跟了我好幾年,不能把青春耗掉了!」
綠袖跺腳道:「小姐,你說什麼啊?什麼我跟六月啊?」
半月淡淡一笑,難得柔和的笑得讓她看起來完美如神,「趁著年輕有人要的時候趕緊嫁了!」
綠袖轉過身,「我不理你了!」
半月眼中都溢滿笑意,起身道:「我們過去看看!」
她剛剛推開門,就見景峰匆匆忙忙的朝他跑過來,「九王已到城外十里紮營!」
半月神色不動,遲疑片刻,「竟然這麼快!」
她才看完青衣傳回來的消息這就已經到了。
半月邊走向南宮奕的房間,便一迭聲的安排,「四處城門十二個時辰連夜佈防,飛鴿傳書寒木生到襄城見我,調動軍機營十萬鬼騎!」
她側頭看著景峰,「景將軍,這次就全交給你了!」
景峰抱拳冷聲道:「娘娘放心,這天啟帝位終是襄王的!」
說完,果斷的轉身離開。
半月一把推開南宮奕的房門,神色一變,「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