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男子臉色一變,抓住南宮玨脖子的手指毫不猶豫的掐入他的脖子,然後手一鬆。
南宮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身子緩緩的癱軟了下去,脖子上五個血窟窿汩汩的流出鮮血,染得他一身都是。
坐在圍場帳篷內的左貴妃遠遠看著這一幕,猛的站起來,眼底露出一絲恐慌,似乎到這一刻才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樣的一個魔鬼。
銀面男子手往上一抬,掌心中黑色的光芒中有藍色的水波若隱若現。
他還未將光芒擊下,卻看到火紅的火焰中有藍光一閃,火焰猛的竄高,幾乎要燒至山頂。
周圍的天啟禁衛軍紛紛後退,唯有銀面男子站在山崖邊,任由滾燙火焰映紅了他銀色的面具,眼中竟隱隱帶著一絲清冷的笑意。
火焰只竄高了片刻,如果戲法一般,一下子消失不見。
山頂上及圍場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遠遠望去,只看見凹地之中被燒成枯灰一般的稻草,半月與南宮奕等人卻不見蹤影。
左貴妃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卻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她視線一掃,正對上了景峰冰冷的視線,眼底一熱,身子一軟,癱在了椅子上。
銀面男子縱身一跳,從山頂之上一躍而下,御風落下,身子的重力壓在燒成灰的稻草之上,卻並未壓出分毫塵灰。
他就如騰空而行,腳踩稻草往凹地的邊緣走去,在重重薄霧之下,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掩藏在濃霧之後,若不走進或熟知地形之人,絕對不會發現。
銀面男子看了眼懸崖,冷笑一聲,腳下一躍,回到山頂,「將情霧吹散,弓箭手準備!」
灰濛濛的霧很快就被吹散了,數百黑衣弓箭手整齊劃一從天而降,圍在了懸崖邊上。
「放箭!」冰冷的聲音從山頂傳來,幾乎同一時間,弓箭手中百箭齊發。
半月與南宮奕攀在懸崖的崖壁之上,看著黑色的羽箭如雨一般從半空落下。
寒鳴遠皺緊眉頭,眼中似乎帶著詫異,我們貼壁而躲,這些箭根本射不到我們!」
半月點頭,神色清冷,「他就是想讓我們自己走出去!」
南宮奕冷聲道:「如今父皇不知所蹤,南宮玨已死,前有虎狼,後有敵兵!」
半月看著他,沒有接他的話,「跳下去!」
南宮奕愣了下,沒有反應過來。
半月忽然手一鬆,身子垂直墜落了下去,瞬間便看不見了。
南宮奕神色不變,手也隨之一鬆,追著半月墜了下去。
寒鳴遠抬頭看了一眼,視線正對上銀面男子的眼神,他微微一點頭,然後鬆開手。
銀面男子一揚手,示意弓箭手收回,轉身腳下一躍,站在了左貴妃的身前,氣勢軒昂,「請娘娘帶本將回宮!」
左貴妃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嫵媚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半月落下懸崖,感覺很重的壓力砸在腦袋直上,然後溺水之感撲面而來,整個人沉入水中。
耳邊傳來兩聲悶悶的兩聲「咚」的聲音,南宮奕與寒鳴遠也先後落水。
半月身子在水中一晃,梟水而上,浮上水面,剛剛腦袋露出水面,覺得腳踝之上纏上了東西,一把又將她拽了下去。
她神色一冷,手中銀光一晃,銀葉刀朝著腳踝附近就割去。
手一甩而過,竟劃了個空。
半月回頭一看,視線微微一愣,腳邊只有波動的湖水,看不到任何其他東西,然後腳踝之上緊繃的感覺卻還在。
扭頭一看,南宮奕與寒鳴遠也一臉驚訝,顯然也遇到了跟她一樣的情況。
半月屏住呼吸,腿微微放鬆,然後猛的往水面一梟,企圖借助水的浮力用蠻勁擺脫掉腳踝上的東西。
那透明的繩索卻極具彈性,被半月一拉非但沒斷,反倒逆生了一股更大的力量往回一扯,一下子將半月拉到了水底之下。
半月反應不及,被嗆了一口水,聽到耳邊傳來了南宮奕的吸氣聲。
她猛的回頭,一直大的幾乎要佔據整個湖底的八爪章魚鼓動著圓形的嘴朝著她飛快的游過來。
半月低頭一看,腳上纏著他們的正是章魚透明的軟爪子。
她嘴角一勾,沿著章魚的身體視線一路下滑移到自己的腳踝邊上,銀葉刀一切而下,黑色的如墨汁一般的液體從斷掉的章魚足中流出來,腳踝上緊繃的感覺頓時消失了。
章魚大概是腳太多了,對於其中一隻受傷了絲毫未覺,依舊嘟著嘴直朝半月游過來。
半月心下納悶,也不敢多逗留,身子一浮,便往水面梟去。
如剛才一樣,剛剛浮上水面,腳踝上那東西再次纏了上來,剛才被半月切掉的東西就在半月回頭的片刻長得完好如初。
章魚衝著半月猛的一吸氣,一股強大的吸力捲著半月直朝章魚浮過去,它的身後又生出了兩三隻軟足,一下子將半月整個包裹了起來,然後掉轉頭,瞬間消失在南宮奕的眼前。
南宮奕與寒鳴遠忽然覺得腳踝一鬆,回頭一看,半月和巨章同時不見了蹤影。
他們剛要回頭去睡,水面上忽然出現了兩隻手,一手一個將他們一把給拽了上去。
南宮奕冷眼一看,「林無塵?」
林無塵點點頭,清冷的道:「我在這裡等了一個多月也沒有等到藍章出現,你們下去也找不到它的蹤跡!」
南宮奕詫異道:「藍章?怎麼這麼大?它為什麼只抓月兒,卻不抓我們?」
林無塵轉身朝不遠處的茅屋走去,淡聲道:「因為藍章只對女人感興趣!」
南宮奕神色一變,「難道它要娶月兒做壓寨夫人?」
六月的嘴角無聲的抽了抽,「因為只有女人的血可以讓藍章的卵孵化出來!」
南宮奕不信的問道:「那這懸崖之下百年不出現一個女人它就百年孵化不出來了嗎?」
「是!」六月一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只藍章已經一萬年了,所以它的一顆卵都價值萬金,若入藥,幾乎有讓人起死回生之效力!」
南宮奕猶豫了片刻,又問了一句,「它不會一直留著月兒在那裡給它孵卵吧?」
六月的眼皮不動聲色的跳了一下。
林無塵回頭冷冷的道:「我不會讓它的卵孵出來的!」
半月被藍章一路拖纏著回到了一個洞穴之中,眼前忽然一晃,只覺得一片剛忙閃爍,她忙不迭的閉上眼睛,適應了好一夥兒才又緩緩睜開。
眼前不大的洞穴中全是一顆一顆如鵝蛋般大小的彩色夜明珠,光芒奪命,照亮了整個洞穴,粗略估計得有上千顆。
不對!似乎又不太像夜明珠,半月細細看去,在夜明珠中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正陷在沉睡中。
藍章的爪子一鬆,將半月緩緩一推,退到夜明珠邊上。
半月定睛一看,每一顆夜明珠之中有一個小小的八爪章魚正閉著眼睛浮動在如同蛋液般的液體之中,等待破殼而出。
她看了一眼八爪在水中飛舞的章魚,該不會是讓她來給它孵蛋吧。
藍章嘴一嘟,竟然開口說話,「我不會傷害你,我只需要你的一滴血,便可以將我的蛋孵出來了!」
半月嘴角微動,無奈的道:「我不會孵蛋!」
她又不是母雞,怎麼會孵蛋呢?
藍章舞動著軟軟的足,點在半月的手腕,「我只需要你的一滴血!」
半月手一縮,冷聲道:「一千滴血,你要將我變成乾屍嗎?」
藍章的軟足舞動的速度快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帶著殺氣,「願不願意你都必須做,否則我就讓你真的成為血屍!」
半月身子借水之力往後一退,「就憑你?」
藍章的眼中忽然盈出深藍色的光,光芒帶著怒氣從它的身體爆發出來,盈滿了它每一條足尖,它無數條透明的軟足在水中飄舞,從四面八方朝著半月纏繞過去。
半月身體衣服,成平行狀,雙手八片銀葉刀在身邊炫出一道炫麗的銀光,如快刀斬亂麻一般,將身邊的透明軟足都切成了一段一段。
藍章怒吼一聲,忽然身體無限的開始放大,將整個山洞都撐破了。
無數的軟足飛快的生長準確的擊中了半月手中的銀葉刀,捲起一甩,水中銀光閃過,銀葉刀頓時消失不見。
尼瑪!半月低罵,遇到的都是些什麼怪物啊!
她手在腰間一按,卻想起奪命弩的鐵球只剩下三顆了,綠袖也不知道在哪裡,必須得留著對付銀面男子。
手腕一抓,抽出玄紫鞭,「找死!」
藍章彷彿認識玄紫鞭,身子不由自主的鎖後半分。
半月趁這一個間隙,腳下一點,身子在水中一個翻滾,藉著水的浮力一下子躍到了藍章的大腦袋上。
藍章身子一抖,開始劇烈的搖晃自己的身體想要把半月摔下來,軟足朝著自己的身體不斷的舞動,企圖再次把半月纏繞起來。
半月冷冷一笑,腳下靈活的跳躍,躲避著章魚軟足的靠近。
章魚舞動的越來越快,透明的軟足如同魚線一般攪在了一起,最後將它自己整個的捆了起來,動彈不得。
半月身子輕盈的從藍章身上躍下,拍了拍手,笑的張揚,「兵不血刃!」
聲音微微一冷,「對付你,根本不需要銀葉刀!」
她看了一眼扭動著龐大身軀的藍章,手指從它透明色的卵上一個個點過,聲音帶著森冷的笑意,「你說,這些要我學的破卵是不是都該一個個的毀掉呢?」
藍章眼神陡得瞪大,忽然身子劇烈的震動了起來。
半月直覺水中有強大的力量傳輸過來,一下子將她彈飛了出去。
藍章竟生生的將綁住自己的軟足都震斷了,然後又重新生出了無數條軟足撲向半月,「敢動我的卵,今日就讓你葬身這湖底!」
它身子高高的浮了起來,週身有藍黑色的光蔓延出來,將整個山洞的周圍的水都染成了藍黑色。
半月只覺眼前藍光一閃,一顆藍色的珠子覆在了藍章的眼前,那珠子如拇指與食指環繞的圓圈般大小,晶瑩圓潤,光澤奪目。
藍章軟足移動,那藍色的珠子發出藍色如火焰般的光芒朝半月滾去,途中凡觸及的東西都被它融化成了藍色的水,與湖水溶為一體。
即使是山洞的山壁都被它輕易的融化。
半月心下一驚,身子一個旋轉,險險避開幾分,被藍光觸及的右手衣袖已溶為湖水,露出一段白皙的藕臂。
藍珠飛快一轉,直追半月而去。
半月身子一轉一頓,手中玄紫鞭飛甩而出,鞭尾觸及藍光,直破光芒,捲上藍珠。
藍珠與玄紫鞭碰撞到了一起,只見藍紫色的光芒轟的盛放,將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覆蓋了過去。
半月只覺身子猛的飛了出去,一時找不到方向,待飛勢停了下來,她穩住自己的身形落回水中,視線微微一變。
藍章不見了。
半月視線緩緩巡視一圈,那上千個藍章卵依然在水中似起似浮,可是卻看不到藍章的身影了,就連剛才那個漂亮的藍珠也一起不見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玄紫鞭,微微有些詫異,「難道如今你竟如此厲害了!」
可是心底卻隱隱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
身體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半月按住衣襟,正是在放石刻的地方。
她低喊一聲,「藍澤!」
沒有任何的回應。
身體忽然一震,心口一陣發燙,一道藍紫色的光芒從她胸口綻出,瞬間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