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萬一是真的呢?!」傅明芳也稍微壓了一下,「萬一可茹阿姨說的是真的,寶寶怎麼辦?要不是走投無路了,可茹阿姨又怎麼會來求爸爸?」
「有辦法的!人的能力那都是逼出來的!有時候你以為你已經真的沒辦法了,但當真的絕境來臨時,也還是依然能逃過的,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幫她的那個人也不是我們!長貧難顧你懂麼?」
「不難顧!」傅明芳固執地說道,「一點都不難顧!小寶寶的治療費要多少,大不了從我的個人資產裡扣!你們不幫可茹阿姨,我幫!就我一個人幫總行了吧?」
「明芳!不許鬧了!」傅明禮第一次對她沉下臉,「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上樓去,你嫂子剛坐完月子,去看看要不要幫什麼忙。」
「大哥!」
「我說上去!」
傅明芳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輩子就是沒辦法違抗大哥的命令。沒有辦法,她只好上樓去了,即便心還在門外。
傅明宇收回視線:「大哥,現在怎麼辦?難道你真的要幫那個女人嗎?」
沉聲道:「你說得對,長貧難顧,這事不能幫。如果她不認識爸,那麼她能去找誰呢?正是她覺得她有爸這個靠山,所以才會第一時間來這裡,其實她一定還有其他更多的辦法去救她的孩子。天底下需要幫忙的人太多,我們沒有理由也沒有義務幫她!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
傅明禮一向有理,可是這一次,他卻無視了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
如果妝可茹不認識傅長軍,就沒有後來的後來,也不會有她上門求救的場景。
門內很久沒聲響,妝可茹近乎絕望地一邊敲門一邊嘶吼:「傅長軍!傅長軍你混蛋!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從不求任何回報!如今我只是希望你幫幫我可憐的孩子而已你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著我!這孩子也是你的!如果你不要他,你又為什麼來招惹我!傅長軍!如果孩子真的沒了,那也是你害的!你的良心會受到譴責的!」
妝可茹那麼寧靜的一個女人,卻在那一刻彷彿發了失心瘋一般,大笑著離開。
她終於知道她於傅長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所以她徹底心死。
屋內,聽到妝可茹最後那麼淒涼的嘶吼聲離開,兩兄弟的表情並不怎麼樣。
「走了?哥……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聽她的聲音好像不像在撒謊……那孩子不會真的……」
畢竟傅明宇那時也還只是個孩子,剛才也都是氣頭上才說的,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要是妝可茹真的找不到其他辦法來救孩子,而那孩子真的就這樣沒了的話,不就是他們間接害死了一條小生命?
想到這,心就有點慌了。
「算了吧……不想了……」處理完這麼一宗大事,傅明禮顯得也有些累,靠在沙發上揉太陽穴,「妝可茹應該不會再來傅家找人了,到時候就跟爸爸說她回老家去了。」
「可爸要是問起他們母子……」
「不會的。」
「為什麼?」
「沒為什麼。」
傅明禮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他們,那就是或許他們的父親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
傅明禮沒有選擇說,就是怕當時傅明宇都站在傅明芳那邊的話,這件事就根本解決不了了。
其實他很明白,妝可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和父親之間發生過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瞞著父親把孩子生下來了,的確也是默默地養了兩年沒讓人知道。
而那孩子生病大半也是真的,像明芳說的,若不是走投無路了,她是不會來求傅家的。
然而……
就讓他為自己的家自私一次吧。
希望那孩子沒事……
就在他們以為事情已經圓滿結局的時候,A市的一宗交通意外上了電視。
傅明芳正在看新聞,突然「哇」的一聲就嚎啕大哭,把其他兩兄弟引了過來。
「怎麼了明芳,突然哭得這麼厲害?」
傅明芳說不出話來,趴在沙發上哭得越發厲害。
那是一宗剛剛發生的意外,媒體趕得及時,正在現場直播。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斑馬線前,而白色的斑馬線已經被血染紅,一名女子一動不動地撲在地上,滿身是血。
傅明宇伸手要去關電視:「你不是自詡天不怕地不怕嗎,看個交通意外也能嚇成這樣,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不敢看就別硬著頭皮看!」
「明宇等等——」傅明禮望著屏幕上那個女人瞇起了眼。
傅明宇雖奇怪,但還是停下了手。
記者正在對出租車司機做訪問,「請問事情的經過是怎樣呢?」
「真的不怪我啊!」司機操了一口外地音,「當時可是紅燈呢!我咋知道那女人不看紅綠燈就走出來了呀!我及時剎車的了,可還是給撞上了,都沒看清!披頭散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給小伙子甩咯!」
記者又去問路人,路人抓抓腦袋說,「我也沒看清……就是好像有個女人神志不清,走得歪歪扭扭的過來撞了我一下,好像手裡頭還抱著什麼,然後就砰的一聲撞上了!太可怕了……人怎麼這麼脆弱呢。」
傅明宇隱隱覺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
記者這才端正地站在攝像機前,將事情總結一遍:「剛才我們說了,這張名片是從該名女子身旁撿到的,應該是被撞時掉出來的。女子叫妝可茹,是一名教法語的老師,事發當時——」
傅明宇終於明白傅明芳為什麼哭得那麼凶了。
「二哥……是我們對不對……是我們把可茹阿姨給害死了……要不是我們這麼殘忍,可茹阿姨和小寶寶就不會死……那是兩條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