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的雙眼睜大,看著那刀子向自己襲來,卻一時之間使不上什麼力氣來,驚看著鮮血濺了她一臉。
容顏起先是感到震驚,但隨即眼中就閃過一絲奇怪。
身體上並沒有任何疼痛感,還以為倪菲菲這一刀子下來,不死也重傷,應該會在病床上度過十天半個月了,誰知——
順手一抹臉上的血液,睜開眼首先感覺到陰影籠罩的感覺,緊接著就看見那刀尖在眼前,血順著刀尖滴落在她的身上。
剛才的倪菲菲似乎是殺傷力十足的,然而在她見血的一瞬間之後,眼裡透露出來的只剩下恐懼,手一抖就鬆開了匕首,癱坐在地上,驚恐地捂著自己的嘴。
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說是要殺了她,人沒殺死,自己倒先被自己給嚇死了。
再看眼前傅家幾人的表情也都還保持著驚恐,然而驚恐過後,幾人的臉色看起來就不太好了。
特別是老太太被這麼一推,心臟也受了很大的刺激,傅明芳將她扶到一旁的沙發上坐好,上前將嚇壞的倪菲菲帶了出去。
見傅家人都看著自己的身後,容顏這才同樣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眼前的那隻手,攤開,把匕首給扔掉。
西裝革履,以及那個人蹲在她身後的感覺……
不會錯,是他!
是的,此時慕非離正蹲在容顏的身後,一隻手還在容顏的手中,他們此時的姿勢,往曖昧方向看,就彷彿容顏躺在他懷中一樣。
雖然已經猜出是誰,但容顏轉過去一看的時候,還是驚呼了一聲:「慕非離!」
這個男人……
怎麼會像是從天而降一樣,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奇跡般出現在她的身邊?
那是刀刃,他竟然直接用手!
簡直是——
笨蛋!
「你手有沒有事?」容顏爬起來,跪坐在他面前,有些緊張地問道。
問完了容顏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都滿手是血了,怎麼可能會沒事!
看見容顏那緊張的模樣,慕非離稍稍一愣,但隨即回過神,輕輕地搖了搖頭,沉穩地答道:「沒事,小傷。」
容顏站起來四處看了一下,剛好一名護士經過門口,那護士一看傅家人那陣勢,以及眼前某個只有背影的男人旁邊地板上的血,呆了一下。
這是……要怎樣啊?
護士呆愣的間隙,容顏已經不顧其他人的目光從護士面前的推車上取了消毒水和繃帶回來,跪在慕非離面前,小心翼翼地給他擦去鮮血以及做消毒工作。
護士呆在門口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眼前是傅家人,自己是得罪不起的,可現在是什麼狀況?她應該怎麼辦?
老爺子倒是和藹,衝她揮揮手,讓她做自己的事去,護士也不願意讓自己牽扯進什麼「兇殺案」之類的,推著推車迅速離開了。
容顏給慕非離消毒的樣子極其認真,就像在呵護什麼似的。
「好像沒傷到筋骨,」她說道,「雖然是這麼說,但傷口挺深的,那是刀又不是木棍,你怎麼能直接用手抓?我又要欠你一個人情……」
「路過,也沒想那麼多。」他淡淡地說道,好像受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就像他說的,小傷,手上的傷口挺深的,可從剛剛到現在,就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事。
「比起讓那把匕首直接刺中你的心臟,那還是讓我的手受傷的好,傷會好,命要是沒了,就真的沒了。」
容顏移動了一下,離他更近,用繃帶繞了幾圈之後,腦袋湊近,用嘴把繃帶咬開一個口子,然後用手一撕,最後繫好。
「沒了就沒了,爛命一條,」容顏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好像他們在說的並不是她的命一樣,「想我死的人從大漠排到西燕,我還不是好好地活下來了。要不怎麼說是賤命好養活?」
容顏說著,抬起頭還衝他笑了一下。
她……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小的時候就已經『死』過那麼多回了,不再多這一回,那裡的我,沒有一天不是活在刀尖上的。」
她是說三試時那段表演?
「我自認為天下無敵,卻也知道,人不可能一輩子都贏,我總有栽的一天,說不定哪時候——就跟自己生活的地方說永別了。所以我不怕,只要帶著一顆必死的心,到最後你活了下來,看見曙光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往後的日子都像是偷來的那麼美好。」
她一句話一頓,看著他,慢慢地說完,眼裡疑似有另一種物質。
慕非離也一直這麼蹲著,乖乖地讓她幫自己包紮傷口。
與此同時,他的視線也有落在她的身後。
傅家某些人幸災樂禍的表情,某些人擔憂皺眉的表情,以及某人如刀片一般射殺過來的視線。
他開口說:「雲容顏,你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當著他們的面,對另一個男人「關懷備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