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後慕非離什麼都沒說,既沒有表揚她,也沒有批評她,而是從場上拿了一把手槍來,走到她前面,側過身,同樣沒有看靶子,也沒有看容顏,抬起手,「砰、砰、砰」。
一直給他數著,是七發的樣子,看也沒看,也沒有調整任何位子,沒有絲毫停頓,連射七發。
射完第七發,似乎是沒有子彈了,手槍在他手中靈活地轉了一個圈,然後被他放在了台上。
「去看看。」他說。
「不用了。」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讓她走近一些,好好看清楚,但容顏並沒有動,而是微瞇著眼睛看著那靶子。
「不用了的意思,是說你已經看清楚了嗎?」
他動了動袖子,整平。
「看清楚了,連射七發,順著我剛才打出來的洞眼,一發不漏,全中。」
七發,全打在了一個洞眼裡。
她的最高紀錄是將五支箭射進一個洞眼,但每一次都是瞄準了的,越到後面速度就越慢,越謹慎像他剛剛那樣的速度以及壓根就沒有瞄準的情況,她做不到。
至少目前還做不到。
她的確是憑感覺以及賭氣,剛才那一發才一矢中的。
但再憑感覺,再賭氣,她也做不到七發全過一個洞眼。
他轉過來說:「我這麼做只是想讓你明白,射擊,不是打中就行,如果現在你我為敵,你已經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永遠都不要認為自己是最好的。」
毋庸置疑,他的技術已經超出了一個她的想像,而他也有資格來教訓她。
比射擊,他是比她厲害,這點她承認,但是她不會同意他們兩個交手她就一定會死。
她雲容顏命大,多少次生生死死都過來了,她不信,她那麼容易死。
「你說的的確沒錯,驕兵必敗。」
那時候,她也以為她和灣灣已經是武林之王,再沒有誰是她們的對手了。
可夙非離的出現讓她知道,其實在她們之外,肯定還有更多的隱世高手,他們不出現不代表他們不厲害,他們只是低調。
她正是低估了他人高估了自己,才會敗在夙非離的手上,受盡那輩子都沒有受過的酷刑,繼而有了那一切讓她悔不當初的一系列事。
容顏再次走神,這次直接走神到前世,雙眼更是凝聚起了一層霧水。
「咳,」就在她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他忽然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你做得很好。」
容顏回過神來,抬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很奇怪我剛才為什麼對你那麼嚴厲?你走神實在太厲害了,不治治你怎麼會聽話?看,刺激一下,紅心就射中了。雲容顏,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自信,保持這份自信沒什麼不好的。不過最後那七發,真正的目的跟我剛才說的一樣,你可以自信,但不要驕傲。」
他說著,剛才那種凜冽的感覺消失了。
那個總會讓她感覺到溫暖的慕非離又回來了。
突然又換了個氣氛,容顏那即將掉下來的眼淚最終也吞了回去,心情良好,微笑了一下:「慕先生,你不覺得你剛才的樣子真的把我嚇壞了嗎?小心臟給你嚇的,差點停止跳動了。」
而且居然中了他的激將法,真是……
歎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是太不鎮定了,這違背了她的原則。
「那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當然知道這是一個玩笑。
「不麻煩你了,治癒了現在。——話又說回來了慕非離,說真的,你的演技很不錯,剛剛真的把我唬住了。」
「你所感受到的,只是一個部分的我而已。真正的訓練絕對不可能這麼輕鬆,不過我不會那樣訓你,不想你恨我。」
「哦?你還能有我師父嚴厲?」
「你師父?」
「說起我師父,跟你差不多,永遠沒有笑容,嚴厲,犯錯就要罰,做不好要罰,我們那時候都說那叫魔鬼訓練,私底下偷偷叫師父女魔頭。不過後來長大了就知道,師父是在為我們好,沒有嚴格的訓練,也沒有今天的我。所以……你的訓練有我師父嚴厲?」
「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我師父是建立了雲破的至尊,專門收養我們這些孤兒孤女,培養成才。」她壓根就沒想過要瞞他。
慕非離的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以前他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她不會是任何組織派來接近他的。
可是她現在的說法又讓他起了疑。
不過很快又搖搖頭,如果她真的是,應該不會跟他說這些。
他有些迷茫了。
等等……雲破?
「殺……手組織?」他試探性地問,想看她會怎麼回答。
誰知容顏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點了點頭:「對,大漠的一個殺手組織,剛才我說過的,我是雲破的王牌殺手。」
大漠……西燕……
琉璃太子夙非離……
雲破……
王牌殺手……
雲容顏……雲灣灣?
他的雙眼微微睜大,看著眼前的人:「你……雲……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