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到京城這條航運是瑤光壟斷的,如果她能幫我們,就不會有什麼問題,那一帶的船隻,如果都停航,逼他們不得不走陸路,等到掉頭的時候,一來一回浪費時間,我可以在他們進入潼關之前攔住他們。給楚景沐爭取時間,等他收服了韓家軍,楚家軍的兵馬一到,他們困在路上必敗無疑。只是,之前楚景沐說過,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找不到瑤光夫人,而且鳳君蔚還差點喪命在她手下手中。每一次剛剛要有一點頭緒,又會有人把方向弄混了,好像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和楚景沐的情報組織對抗,根本就查不清楚她的底細。除了瑤光旗下的浮月、楚月外,就查不到其他的人。」
蘇綠芙的臉色有點古怪,撇撇嘴,楚景沐當然查不到,她就在他眼皮底下,他要查,她可以輕易地防備,況且以冰月奔月混淆視野的能力,他能查到才奇怪。
「我也聽說過瑤光這個名號,不是說她在商場的作風狠絕毒辣,很多商家都被她逼得家破人亡,這樣的人沒有利益會幫朝廷?」劉悠若淡淡地說著,想起了商場的傳聞。
蘇綠芙的臉有點委屈,看著劉悠若雅致的臉,有點垮了……她姐姐罵她。
「其實商場上很多人都不能……」
她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那邊的劉楓也歎了一口氣,也說道,「說得也是,一個能富可敵國的女人,又心狠手辣,也沒有聽說過她做過什麼善事,即使找到她也不一定能幫我們。不是說,奸商奸商,一定都是見錢眼開的,找到了估計也沒有什麼用。」
奸商?見錢眼開?蘇綠芙這次臉眼光都有點哀怨,挨個瞪了他們好幾眼。她的姐姐哥哥在她面前明目張膽地罵她,還罵得那麼過癮。
「芙兒……瞪我們做什麼?」終於,劉悠若有點好奇她瞪眼的動作了,笑了笑。
「我……」蘇綠芙嘟著嘴,又不能說自己是瑤光,憋了口氣,有點氣沖沖地說,「我也是商人!」
劉悠若和劉楓對視了眼,撲哧一笑,看著她,笑得更厲害。只有蘇綠芙,氣鼓鼓的臉上,眉梢染上了一股若有所思。
「哥哥,你若回南方,帶上無名,我有些事讓他去做。」
「行!」
三天後,劉楓啟程回南方,帶上無名。
劉悠若和蘇綠芙送行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劉悠若和蘇綠芙皆是笑著和劉楓揮手。他們都不是悲花傷月的人,十幾年的分別換來幾天的相聚對他們來說,已是一種幸福。
回程時,劉悠若和蘇綠芙坐的是馬車,蘇綠芙有身孕,身子骨又弱,不能騎馬,冰月和奔月在後面緊跟著,隨行的還有一大隊王府侍衛。
「好久都沒這樣愜意,曬著這麼暖和的太陽方知道,去年的冬天是多麼的可怕。」
「可怕是可怕,卻也是我最難忘的一段歲月,梅花也開得很茂盛,我還記得西廂那股香味。」蘇綠芙仰首笑著。
「說到西廂,冬天有梅花辰景,春夏秋季卻稍顯冷清了,芙兒,在院子中種點花吧。」她意味深長地道。
「王爺不喜歡府中太多花。」蘇綠芙淺淺一笑,眉梢皆是一片暖意,放佛又回到沒出事之前的模樣,誰都不能從她的笑容中看出多少真假。
劉悠若歎息,轉了話題問,「芙兒,林龍失蹤,王府派人找過嗎?」
「不知道,找到或是找不到都沒什麼意義。他和王府的緣分算是盡了。」想起皇宮中的那一幕,她扯出一個笑痕,「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男人和女人的感情真的好奇妙,我真的很意外背叛王府的那個人是林龍,而且是為了雲宛芙。實在不明智,不過人總有糊塗的時候。」
提到林龍,她想起那個為她而死的女子,蘇綠芙心有一股說不出的複雜,若是能選擇,她寧願死也不會讓她救,且還是以生命救下的,這是雲宛芙的悲哀,也是她的無奈。
在別人的眼裡,若不是雲王,若不是她,雲宛芙或許永遠不知愁滋味,永遠不識仇恨和絕望。雲宛芙的一生都是她給毀了,雲宛芙卻不計前嫌,竟然以生命救下了她。
在雲宛芙的生命中,楚景沐排在第一位,卻被她奪走。她的出身就昭示了她一生都會幸福安康,團圓美滿,卻不料是這個下場。
「王爺定然會記住她一輩子,看見我就會想起她,她求仁得仁。」蘇綠芙從心底也釋懷她和雲宛芙這段是是非非,她不想記住太多沉重的東西。
求仁得仁,是她這輩子的遺憾,因為她求而不得。
「她的死和你無關,你別太自責。」劉悠若怕她想得太多,忍不住勸解。
蘇綠芙一笑,「世間好多事,真的是身不由己。姐姐,偶爾想想,真願意回到小時候,有爹爹照拂著,什麼都不管,多好!」
「又在說癡話。」劉悠若轉頭看她,有抹心疼,「累了吧?」
淡淡的一聲累了,讓蘇綠芙喉間微緊,她撫著小腹,笑著搖搖頭,「以前累了,只有一人撐著,沒人可講,如今累了,卻有孩子陪著,我一點都不覺得累,我不確定世上有什麼東西是屬於我的,但我很確定,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一定是屬於我的,誰也不能把他都走,也不會把他從我身邊奪走。」
「當然!」劉悠若說道,心疼更濃。她知道蘇綠芙永遠都走不出那段日子,因為她如今夜裡仍然睡不好,可她已盡量在釋然,在努力生活。
蘇綠芙道,「我們幾個人都生活在黑暗和風聲鶴唳中,希望朝廷再無紛爭,我的孩子能夠生活在平靜和安寧中,永遠不知道他的爹娘曾經有過的紛亂。」
馬車在城門前停了下來,蘇綠芙掀開簾子,嬌嫩的小手在額頭出遮住耀眼的陽光,看看古老的城門,笑道,「王爺一生為了天下,希望他能如願,以後,真的太平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