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綠芙不得不感激,她在宮中,靈丹妙藥諸多,才七八天的功夫,她的腿上已全好,能開始下床走路,這樣嚴重的傷,若是平時怕要一個月才能痊癒,宮中就是不一樣。鳳君政把他所能給的珍貴藥品都送來怡寧宮,只要對她腿傷好的,他不計成本,蘇綠芙莞爾。
如此關心,卻不來見她一面。
這是她最納悶的事情,明珠明月說,她昏迷那幾天,鳳君政寸步不離,她清醒後,卻不見他來過一次,偶爾睡夢中感覺有人在她床邊癡癡地看著她,她知道是鳳君政,不願意睜開眼睛,鳳君政夜裡會陪著她,直到她沉沉睡去,也不知他什麼時候離開。然而,在她清醒之時,他卻從沒來看過她。
蘇綠芙心想,他是愧疚吧?根本沒必要,她受傷不是他的錯,為什麼避而不見,她百思不解,她這一次受傷和上一次落水,鳳君政態度大有變化,她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同,又不知道究竟哪兒不同。
明珠明月忠心耿耿,自是不會說漏一個字,只留給蘇綠芙自己一個揣摩,一直到她的腿傷痊癒。
無名和冰月進宮看過她一次,清晨之時來的,冰月抱怨,鳳君政在她睡著後一直在宮裡,害得他們守了一夜才能來見她,蘇綠芙心頭一疼,看來他是夜裡來看她,清晨才走。
冰月問她願不願意出宮,蘇綠芙搖頭,「此時並不是出宮的最好時機。」
「王妃,你寧願在宮中受罪嗎?王爺已經部署妥當,就等時機,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就算為了幫王爺,你也不該這麼委屈自己。」冰月著急地說,天知道蘇綠芙三番兩次受傷,他們聽了多揪心。
蘇綠芙笑意勉強,有些心虛,的確,在旁人看來,她是在幫楚景沐,然而,是不是幫楚景沐,她心中有數,但有一件事她很確定。
她真的不願意再傷害鳳君政,等所有事情結束,他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吧。
她原諒鳳君政,但她沒法再和他在一起,否則她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就讓他們相忘於江湖,她寬恕所有的傷害,所有的仇恨。
到此為止。
「無名,告訴我宮外的事情,王爺是不是找榮王合作?」蘇綠芙問。
無名點頭,「是的,他們打算策動韓貴妃,幫他們奪得天下,因為韓貴妃和晉王已經撕破臉,韓貴妃怕晉王一旦登基真的會置她於死地,正在考慮要不要和王爺合作,王爺答應過她,只要她幫他們,等事成之後,保韓家榮華富貴。如今韓家軍被王爺的兵馬困在路上,晉王還沒收到消息。京中的例行守軍在王爺掌控之中,晉王有的只是皇宮的禁衛軍,其他兵馬無詔不能上京,尚在觀望。」
「不對啊……」蘇綠芙喃喃自語,猶豫說道,「例行守軍不過一萬人馬,禁衛軍也有一萬多人馬,都在韓貴妃手中,劉緒是榮王的人,這兵馬最後落在榮王手裡,我不信榮王。」
如此一來,鳳君政必死無疑。
楚景沐莫非真的打算扶持榮王當皇上,若是他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滅了楚家,狡兔死,走狗烹,楚景沐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王妃,我們該怎麼做?」無名問,他們只聽蘇綠芙的命令。
蘇綠芙頭疼欲裂,慧黠的眸佈滿沉思,宮變已不是她能阻止。鳳君政說過,他不能失去皇位,若是真的失去,他不會覺得悲傷失望。
「無名,他們動手那天晚上,你安排一艘船停在碼頭左側的秘密港灣。」
「王妃,這是做什麼?」冰月不解地問。
「別問太多,照我說的做,若是見不到我,一定要多等兩天。」蘇綠芙繼續交代,「我自有用處。」
「是,我們明白了。」無名說道,看了看天色,「王妃,天色不早,我們要走了,你一個人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你們走吧。」
冰月和無名離開後,天漸泛白,蘇綠芙了無睡意,臨窗而立,若有所思,榮王絕對不能信,這個男人太陰險,她總覺得有一些不詳。不管是鳳君政,還是楚景沐,都不會如願以償。
睡不著,心思又亂,蘇綠芙便斜躺在軟席上看書,天漸漸亮,一縷晨光從窗口傾斜而入,溫暖地籠罩在她身上,蘇綠芙仰起頭,五指遮住晨光,從縫隙中感受光線的溫暖。
今日又是一個晴天。
她的世界,什麼時候才是晴天。
「王妃,您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明珠笑著過來伺候她梳洗。
蘇綠芙笑道,「這段日子都躺著,骨頭都鬆了,再不起來走動走動,我都怕不會走路。」
明珠笑著和她聊天,服侍她梳洗後,明月去端準備早膳。
蘇綠芙回到軟席前專心致志地看書,倏然聽到庭外有喧嘩之聲,放佛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跌破了,接著是明月的聲音響起,「沒眼睛的丫頭,看你做的好事。」
宮女濡喏的聲音傳來,不斷求饒,蘇綠芙聽這聲音,猜到犯事的宮女年紀很小,明月道,「這是進貢的奇珍藥材,王爺特地給王妃調養身子。你是千年人參,一座城池的價錢,你怎麼賠。」
明月越說聲音越高,忍不住發脾氣,「你到底怎麼走路的?」
「明月姐姐……饒命啊!……饒命啊!」
「快點給我滾,要是王爺看見,你也甭想活了。」
明珠聽到聲音走了出去,蘇綠芙放下手中的書,她的身體恢復的快,腿上的上藥一天一換,可服用的湯藥卻一日三餐加夜宵,從劉家滅門後,她身體素來不好,蘇家夫人們也是一日三餐好湯藥養著她,蘇綠芙自然知道這段時間鳳君政幾乎把皇宮的靈丹妙藥都用上。只是親眼聽到事實,不免有些苦澀,如喝在嘴裡的湯藥。
鳳君政對她,是真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