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晴。
京師兩朵芙蓉花同時出嫁,清晨霧靄尚未散去,京城大街已是人流如潮,如炸開的鍋般喧鬧,等待著吉時花轎路過,一片空前熱鬧,人聲鼎沸。花轎均繞城一周,鳳凰大道上人山人海,為了一睹這難得的婚禮盛況,天子娶妻,尚無此盛況。
新娘拜別爹娘,上了花轎,隨行隊伍,陪嫁的車隊,足足能繞三條街,嗩吶,音樂,禮炮轟鳴,鮮花漫天。
蘇綠芙靜靜地坐在花轎裡,艷麗的火紅嫁衣下,她的笑容飄渺得近似空洞,花轎外的喧嘩,似乎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臉色全無新嫁娘的喜悅。
爹爹,娘親,芙兒今天出嫁了,你們知道嗎?
狹小的花轎裡,華麗得有點窒息,觸目一片紅,紅得令她一度想起鮮血,那一年冬天,皚皚白雪上的鮮血,就是這種顏色。她扯下自己的蓋頭,是一副鴛鴦戲水圖,她送給自己,送給雲宛芙的一份禮物。
說來也巧,送嫁的隊伍走著走著莫名就碰在一起,楚景沐微微蹙眉,卻並不在意,過了這一段路,送親的隊伍才會分開,各自回府。楚景沐記得蘇家到榮王府並不走這一條道,這個念頭只是模糊閃過,快得幾乎抓不住。
鑼鼓響徹雲霄,四周的喝彩祝福不斷,綿綿而來,榮王和楚王,均是京師有權有勢的權貴,這親事的排場,自是非尋常百姓可比,光是挑著嫁妝的挑夫和侍衛就排了好長一段路,風風光光。
雲宛芙身子突然一頓,轎子彷彿停了下來,她微微驚訝。兩支隊伍連成一對,楚王前頭停了下來,榮王這邊也停了下來,蘇綠芙隨手拿起蓋頭,覆住這宛若天人的傾城之貌。白馬之上,一身喜服的楚景沐玉樹臨風,這大喜的日子,自是越發氣宇軒昂。此刻卻瞇著眼睛,危險地看著眼前十幾名蒙面黑衣人。
堂堂楚王的花轎也有人劫?這條大道離鳳凰大道甚遠,極為冷清,看熱鬧的隊伍到鳳凰大道就多已停下,而少數人跟至這裡一看有人劫轎,早就掉頭就跑。花轎不能放下,轎夫們面面相覷,誰人有此膽量,敢劫楚王和榮王的花轎?
「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連我楚景沐的花轎也敢攔?」楚景沐冷厲大喝一聲,久戰沙場的凌厲氣勢,彷彿把春風化成了利器。
「老子不僅敢攔,亦敢劫,兄弟們上,京師兩朵芙蓉,搶回去當壓寨夫人,上!」一陣大喝,為首的黑衣人揮著劍,迎上了楚景沐。其餘十幾人,分成兩批,分別朝花轎而去。
楚景沐偏頭躲過黑衣人的劍,心中暗道不好,今日是迎親的日子,沒有一位新郎官成親之日還手持寶劍。他手無寸鐵,更甚的是,隨行的都是普通的王府護衛,看著凌厲的一劍,還有黑衣人冷漠如冰的眼眸,楚景沐眉宇深鎖。飛身向花轎而去,隨手奪過一名侍衛的寶劍。黑衣人不依不饒地襲了上來,纏上了楚景沐。黑衣人來勢洶洶,轎夫手無寸鐵,慌了心神,緊忙放下了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