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走上台階來到正王府緊閉的紅色鐵門前,伸出右手『咚,咚,咚』扣了三下門環。
過了一會兒,『咯吱』一聲門開了,一個身著灰色家丁服飾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男人仔細打量著幽夢,眸中閃過一絲鄙夷,不友善道,「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啊!就敲門!要是驚動了王爺,小心丟了腦袋!」
聽到家丁不善的話語,幽夢不爽地撇撇嘴,按下心中的憤怒,可憐兮兮道,「這位小哥兒,我想問問王府招工嗎?我想當丫鬟。」
家丁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撲哧』一笑,嘲諷道,「就你?還想進王府當丫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瞧瞧你長得那個模樣,哪裡配進我們王府!趕快走吧你!」邊說,家丁邊推了把幽夢,然後退到門裡,『咯吱』一聲關上了鐵門。
額,幽夢一臉羞憤,眸中閃著熊熊怒火,緊抿唇角,瞪著那再次關閉的鐵門,心想:要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她說不定會一巴掌打掉剛才那個家丁的門牙。
呼,幽夢半闔著眸子,長吁了口氣,緩緩平復躁動的情緒,然後睜開眸子,再次上前一步,抬手『咚,咚,咚』扣了三下門環。
過了一會兒, 『咯吱』一聲門開了,開門的仍是剛才那個家丁。家丁見幽夢仍站在門口,不耐煩地皺皺眉,罵道,「你怎麼還沒走啊!」
幽夢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哀求道,「小哥兒,別看我長得醜,但是我很有力氣,幹活兒是把好手,麻煩您通融一聲,讓我進王府做丫鬟吧!」
「王府裡不缺丫鬟,再說了,就算缺丫鬟,也不找你這樣的!」家丁不耐煩道,作勢就要關門。
幽夢見狀,趕忙一手抵住即將闔上的鐵門,繼續哀求道,「小哥兒,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已經三天沒進食了,麻煩你行行好,通稟一聲,讓我進去當丫鬟餬口飯吃!小哥兒,拜託你了。」
家丁本想開口大罵,可撇到幽夢憂傷、委屈、哀求、懇切的眸子,家丁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暗自歎了口氣,說,「府裡的下人都是由管家掌管的,我做不了主,你在這兒等等,我向管家通報一聲。」
幽夢的眸中閃過一絲欣喜,感歎道,「那就有勞小哥兒了。」
於是,家丁重新闔上了鐵門。過了一會兒,『咯吱』一聲鐵門又一次開了,這一次,兩個人走出了王府,一個是那個灰衣家丁,另一個是穿著黑色棉袍,約莫四十歲左右、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留著八字鬍,眼睛很小,但卻透著精明的光,這便是正王府的管家——趙祥。
幽夢見家丁的身旁站著一個中年男人,料想應該是正王府的管家,趕忙行禮,恭敬道,「您就是王府的管家吧,小女子——林馨這廂有禮了!」
管家趙祥瞇著小眼睛,仔細打量著幽夢,見幽夢那件滿是補丁的綠色棉袍,趙祥嫌惡地皺皺眉,問道,「姑娘,你從哪兒來?」
「我從一個偏遠的山村來,家裡鬧饑荒,爹娘都死了,我隻身一人前來京城,希望能找到活兒干,聽說正王爺為人忠厚,賢德,常常接濟苦難的百姓,所以,我來到王府,希望能在王府裡謀個差事,餬口飯吃。」
幽夢頓了頓,懇切地睨著趙祥,急聲道,「管家,您別看我長得不好看,可我有的是力氣,我在家裡天天幹農活兒,力氣不比男子小,我一個人能幹三個人的活兒。」
管家見幽夢賣力地說著,也略微動了惻隱之心,仍舊說道,「可王府裡不缺丫鬟。」
額,幽夢扯了扯僵硬的唇角,不自然道,「管家,不瞞您說,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初到京城,就希望找到一個落腳的地兒,只要您肯收留我,給我口飯吃,我可以不要工錢的。」
不要工錢?管家趙祥不禁眸子一亮,眸底閃過一絲算計的味道,淡淡道,「我想起來了,柴房裡正缺少一個劈柴的人,姑娘如果不嫌棄,就來王府干劈柴的丫鬟吧!」
聞聲,幽夢的眸中閃過一絲欣喜,趕忙謝道,「謝謝管家,謝謝您,您就是我的大恩人,林馨感激不盡。」
管家不以為然地勾勾唇,說,「今天有點晚了,明天一早你就來王府吧,到時肖四會帶你去柴房。」
「肖四?」幽夢不解地一挑眉,問道。
管家身旁的家丁應道,「肖四就是我,我就是肖四。」
幽夢淡淡一笑,衝著肖四一行禮,說,「林馨見過肖四,以後還請您多關照!」
肖四一個小廝,哪裡料到還有人給他行禮,不禁喜出望外,應承道,「沒事沒事,小事一樁。」
*
第二日清晨,幽夢仍舊穿著那件破爛的綠色袍子,梳著兩條麻花大辮,戴著那副面具,斜挎著包袱走向正王府。昨夜,她已將寶劍埋在了客棧後院的一顆柳樹下。
一想到馬上就要走進正王府,幽夢的心就有些緊張,其實,她還沒完全規劃好該怎樣殺死蕭正,但是潛伏到正王府,是一定的,至於具體細節,還是慢慢策劃吧!事實上,她的內心深處對刺殺蕭正,還有著一絲不情願,理由自然與蕭花有關。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距離正王府還有幾十米處,幽夢一眼望到一個身著深藍色官服的人從正王府的大門走出,彎腰走進了一頂四人抬著的綠尼轎子中。幽夢下意識地駐足觀看,見那頂綠尼轎子漸行漸遠,她才收回目光,心想:剛才那個穿著官服的人就是蕭正吧!可惜離得太遠,沒看清。
不再多想,幽夢加快腳步,來到了正王府緊閉的紅色大門處,抬手『咚,咚,咚』扣了三下門環。
過了一會兒,『咯吱』一聲門開了,一身灰衣的肖四映入眼簾。
幽夢趕忙行禮,禮貌道,「林馨見過肖四。」
肖四一看是幽夢,說道,「你來的這麼早啊!進來吧!」
於是,幽夢抬腳跨進了門檻,走進了正王府。
「林馨,我帶你去後院的柴火吧!」肖四說道。
「好,那就有勞你了。」
隨即,幽夢跟著肖四七拐八拐穿梭在諾大的王府中,前往後院。
一路上,幽夢四下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正王府,亭台樓閣,假山流水,俊俏婢女應接不暇,途徑花園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枯枝落葉,如今已入冬,百花凋謝,估計到了春天,這裡一定是花園錦簇的美麗世界。
「林馨,你一定沒來過王府吧?」肖四邊走邊閒聊道。
幽夢點點頭,答道,「是啊,這是第一次。」
「咱們王爺勤儉節約,王府裡的擺設很樸素,不如花王府的奢侈、養眼。」
聽到『花王府』,幽夢不禁一挑秀眉,試探地問,「你去過花王府?」
「沒有,都是聽管家說的,咱們王爺和花王爺關係密切,經常去花王府喝酒,有時帶上管家。」
幽夢瞭然地點點頭。
肖四又繼續道,「咱們王爺心善,對待下人很寬容的,月錢就給三兩。」
肖四突然頓了頓,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一旁的幽夢,說,「我忘了,你來王府是沒有月錢的。」
幽夢淡淡一笑,點點頭,說,「是啊,對我來說,能有個住的地兒,管飯,就已經是萬幸了。」
「哦,對了,每個月月底有一天休息。這個月休息日就安排在中秋天那天。」肖四說道。
提起中秋節,幽夢眸子一亮,問道,「哪天是中秋節啊?」
「五天後。」
「我聽說中秋節會放水燈?」幽夢試探地問。
「是啊,那天晚上很熱鬧的,男男女女都跑到京城的護城河邊放水燈,許願。林馨,那天你也放個水燈吧!」肖四友好道。
幽夢笑著點點頭。
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後院的柴火前。
肖四伸出一隻手臂指著柴房的木門,說,「林馨,這是柴房,裡面有張床,也有被子,你以後就在這裡住。對了,一套粉色的丫鬟裝放到你的床上了,等下你換上吧,把臉也洗洗,在王府裡做事,不能弄得髒兮兮的。」
「是。」幽夢點頭應道。
「你看到院子裡的柴火和斧子了吧,你每天的任務就是劈柴。」
「好,我記住了。」
「每天吃飯就去廚房,沒事就別瞎溜躂,你對王府不熟悉,衝撞了主子可不好。」
「是,我記住了。額,對了,剛才在王府裡轉了一圈,怎麼沒看到王妃,侍妾之類的?」幽夢試探地問。
肖四暗自歎了口氣,說,「咱們王爺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按理說也該娶妻生子了,可府裡一個侍妾都沒有,除了丫鬟,就是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