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花轉身睨著芳兒,和煦地一笑,柔聲道,「芳兒姑娘,你跟小二上樓吧!」
「是,芳兒遵命。」芳兒點點頭,然後抬腳踱向站在樓梯口的店小二。
蕭花目送芳兒上樓,見芳兒進了房間,便收回目光,踱到仍舊跪在地上的那兩個暗衛身前,吩咐道,「你們並無過錯,起來吧!」
「是,謝公子。」兩個暗衛齊聲說完,便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
「你們還沒吃晚飯吧?」蕭花撇到幾人圍坐的桌上空空如也,便問道。
「回公子,是,公子未進食,我們也不敢先行進食。」重新踱到桌邊的林央,答道。
「正好,本公子也餓了,我們吃飯吧!」
於是,蕭花來到另一張乾淨的桌邊,坐下,其他五個暗衛坐在鄰桌。小二陸續端來可口的飯菜,幾人便優雅地吃著晚飯。
獨自坐在桌邊的蕭花,睨著桌上的飯菜,暗自歎了口氣,他想到了幽夢,才與幽夢分別兩三天,他就如此想念,也不知幽夢有沒有按時吃飯,胃口好不好,是否也在想念著他。
*
刺客門訓練場地。
已經兩天未進食的幽夢仍舊跪在空曠的訓練場地上,場地裡的積雪已經被清理乾淨。還有一天,她的處罰就結束了。幽夢仰起頭望向西邊的落日,心中想到了蕭花,下意識地呢喃一聲,「花花,如今,你到了哪兒?有沒有遇到危險?」
這時,一道『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傳來,幽夢立即回神,扭頭望向前方,只見一身黑衣棉袍,右臉留著一條狹長刀疤的付衷向她踱來。幽夢下意識地皺皺眉,心中狐疑:門主怎麼又來了?
見付衷臨近,幽夢趕忙略微頜首,雙手抱拳,恭敬道,「幽夢見過門主。」
付衷在幽夢身前半米處站定,假意清了清嗓子,問道,「幽夢,你在這兒跪了兩天了吧?」
「回門主,是。」
「累嗎?」
「回門主,不累。」幽夢心中更加疑惑:門主已經來看她兩次了,怎麼每次都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太奇怪了!
「幽夢,你兩天未進食了吧?」
「回門主,是。」
「你一定餓了吧?」
「幽夢雖餓,但能挺住,勞煩門主掛念。」
付衷吃癟地撇撇嘴,不自然道,「幽夢,你若是餓了,本座讓人給你送點吃的來!」
「多謝門主,不過,幽夢在受罰期間,即便飢餓難忍,也不能擅自進食。」
見幽夢拒絕,付衷窘迫地抿抿唇,改變話題。
「幽夢,本座今日前來是要提醒你一件事。」
「門主請講。」
「你的處罰結束後,來本座的房間,本座要給你看樣東西。」
「這件事,門主昨日來時便已說過了,幽夢銘記在心。」
額,付衷頓感大囧,眼神微微閃爍,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說,「是嘛,本座忘了。既然你記住了,那本座這就走了,你慢慢跪著吧!」
「幽夢恭送門主。」幽夢雙手抱拳,微微頜首,禮貌道。
付衷感到面色無光,心中似乎升起一股無名火,憤憤地一甩袖,轉身大步離去了。
幽夢望著付衷的背影,狐疑地皺皺眉,心想:門主最近變得好奇怪!他三番兩次地來到這兒看自己,目的是什麼?為何總問一些無聊透頂的問題?幽夢的心中徒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
客棧。
蕭花吃過晚飯後,便上樓回到了房間。此時,他坐在桌邊,手中握著一本佛經,藉著桌上燭台發出的微弱的光認真地翻看著。這時,一道『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蕭花仍舊盯著佛經,不以為意地喊了一聲,「誰?」
「公子,奴婢是芳兒。」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
一聽是芳兒,蕭花將手中的佛經放到桌上,抬頭睨著緊閉的房門,喊道,「進來吧!」
『咯吱』一聲門開了,一身綠色丫鬟服飾,豎著兩個包包頭的芳兒走了進來。撇到芳兒的面容時,蕭花不禁眸子一亮。之前見到的芳兒,小臉總是髒兮兮地,看不清她的長相,如今梳洗過後的芳兒,乍一看也是個小美人兒!她有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白皙的臉蛋上鑲嵌著一對明亮的不大不小的眼睛,小巧可愛的鼻子下那兩片鮮紅的唇瓣惹人愛憐。
蕭花的眸中閃過一絲欣喜,起身,來到芳兒身前,並圍著芳兒走了一圈,讚歎道,「芳兒,沒想到你長得這麼標緻。」
額,芳兒小臉一紅,微低著頭,抿抿唇,眸中閃過一抹羞澀。
蕭花重新踱到桌邊,坐下,雙腿交疊,柔和地睨著站在幾步外的芳兒,說,「芳兒,你吃過飯了嗎?」
「回公子,奴婢吃過了。」芳兒恭敬道。
蕭花點點頭,說,「芳兒,本公子家住京城,而且,家很大,家人也很多,你跟本公子回家,就會知道了。」
「是。」
「好了,估計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明早我們便啟程趕回京城。」
「奴婢遵命。」
芳兒剛要轉身離去,可頓了頓,然後再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眼婆娑地睨著蕭花,聲音哽咽道,「公子,沒有您,芳兒可能很快就會餓死,或是被那個惡霸這麼死,您就是芳兒的再生父母,您的大恩大德,芳兒永世難忘,芳兒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公子。」說完,芳兒又一次雙手撐地『咚,咚,咚』重重地磕起頭來。
見狀,蕭花無奈地歎息一聲,起身,踱到芳兒身前,彎腰雙手扶起芳兒,感歎道,「芳兒,以後不許你再下跪磕頭之類的,本公子受不起,你要再這樣,本公子就不要你了。」
聞聲,芳兒趕忙搖搖頭,睨著蕭花,急切道,「公子,芳兒記住了,芳兒以後決不再下跪磕頭了,公子不要丟下芳兒。」
蕭花本是嚇唬一下這個小丫頭,見她當真了,無奈地笑了笑,從衣袖中抽出一條白絲帕輕柔地給芳兒拭去臉上的眼淚,說,「以後在本公子面前不要再哭了,本公子最受不了女人流眼淚了。」
額,芳兒不禁破涕而笑,點點頭,答道,「是,以後芳兒不哭了。」
「這條絲帕你留著吧!」
「謝謝公子!」
「你的眼睛裡都有紅血絲了,一定好久未合眼了,快回房睡覺吧!」蕭花柔聲道。
「嗯,公子也早些休息吧。」
說完,芳兒便轉身離開了蕭花的房間。
見芳兒離去,蕭花禁不住打了個哈欠,困意來襲,便踱到床邊,脫下外衣,靴子,躺在床上蓋上被子,闔著眸子,很快便睡去了。
*
芳兒回到自己的房間,沒有立即入睡,而是坐在床邊,低頭睨著手中的白色綢緞絲帕,絲帕的一角有一個用金色絲線繡著的『花』字,芳兒料想這是公子的名諱,食指小心地摩挲著那個『花』字,唇角微勾,心中起了絲絲漣漪。公子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人,比青樓的名妓還要美上幾分,而且公子還有一副菩薩心腸,熱衷樂善好施,雖然出身名門貴族,但不妄自尊大,得意忘形,實屬難能可貴。一想到剛才公子用絲帕給她拭去眼淚的模樣,芳兒的心中便升起絲絲暖意和甘甜。她將手中的白色絲帕小心地疊好放入衣袖中,這條絲帕是公子送給她的,她要好生珍藏。
*
第二日清晨,蕭花,芳兒,林央,還有其他四個暗衛吃過早飯便出了客棧,蕭花和芳兒走進馬車,林央坐在廂外駕車,其他四個暗衛各自騎著黑馬,隊伍緩緩行駛起來。
車廂內,蕭花背靠著車壁半躺在軟榻上,腿上蓋著被子,手中握著一本佛經,認真地讀著。芳兒坐在桌邊,也隨手從桌上拿了本線裝書,仔細地看著。車廂內靜悄悄地,只能聽到『嘎,嘎,嘎』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還有手指翻頁的『沙沙』聲,偶爾聽到車外的林央用馬鞭抽著馬背的『啪啪』聲。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蕭花感到眼睛有些累,將書放到腿上,闔上眸子,抬起一隻手,用拇指和食指捏捏鼻子的山根處,以緩解眼睛的疲勞。
「公子,您累了吧!芳兒給您倒杯茶。」這時,芳兒清脆的嗓音在一旁響起。
蕭花睜開眸子,斜睨了眼芳兒,笑著點點頭。
芳兒放下手中的書,執起桌上的茶壺,在一隻空茶碗中倒上茶水,並將茶碗端到蕭花身前,說,「公子,喝杯茶吧!」
蕭花滿意地點點頭,抬手接過茶碗送到唇邊,喝了一口,然後將茶碗放到桌邊。
「公子,您要是累了,就睡一覺吧!」芳兒禮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