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外的林央,聽到『咯吱』的開門聲,立即回頭就看到一身紅衣棉袍的蕭花走了出來,趕忙下車,恭敬地問,「公子,天氣冷,您怎麼出來了?」
「沒什麼,在車裡呆著無聊,本公子想出來走走,順便看看前面發生了何事。」蕭花邊說邊在林央的攙扶下跳下馬車。其他四個騎在馬上的暗衛見狀,也適時下馬,恭敬地站在一旁。
蕭花瞪著興奮的眸子望向前方,見前方圍著男女老少一大幫人,大家還互相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向來喜歡看熱鬧的蕭花,不禁眸子一亮,立即抬腳踱了過去,林央見狀,也趕忙跟了上去。
蕭花來到人群中,就聽到身旁的一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大爺感歎一聲,「這姑娘真可憐,家破人亡,只得賣身埋葬一家老小。唉!」
家破人亡?賣身埋葬一家老小?蕭花訝異地睜大眸子,眸中閃過一絲疼惜。他緩緩推開眾人,來到那位姑娘的身前。只見一個身著破衣爛衫,小臉髒污,蓬亂的頭髮上插著一根稻草的姑娘跪在冰冷的地上,她身後躺著三具蓋著破草蓆的屍體。屍體的頭被草蓆遮住,只有三對髒污的赤腳露在空氣中,這三對赤腳中兩對是成人的腳,另一對是孩子的腳,看得人一陣膽寒。姑娘的身前鋪著一大塊寫滿黑字的白布,白布的四角上各壓著一塊石頭。
蕭花下意識地皺皺眉,眸底閃過一絲疼惜,他睨著姑娘細弱的胳膊露在外面,如今已是冬天,這位姑娘還身著單衣,衣服上滿是補丁,還有未縫補的破損處,蕭花暗自歎息一聲,然後低頭將視線定格在姑娘身前寫滿字跡的白布上,細細讀著。
小女子芳兒,是臨鎮人士。前幾日鎮上遭遇山賊搶劫,家中錢財被洗劫一空,爹娘和年幼的弟弟不幸被山賊慘殺,芳兒命大逃過一劫。本想埋葬爹娘和弟弟,但身無分文,買不起棺材,遂今日芳兒在此賣身,希望各位大爺、大嬸,達官貴人行行好,幫助芳兒埋葬家中親人,芳兒願終生為奴為婢,當牛做馬報答恩人!
讀完這段賣身契,蕭花禁不住哀歎一聲,抬眸重新看向這個叫芳兒的姑娘,她的臉上滿是泥土,只有一對眸子很明亮,看樣子十五六歲。蕭花心中感慨,自己生在帝王家,不愁吃穿,也不用擔心山賊出沒,而像芳兒一樣的普通老百姓就不同了,每天為了生計奔波,還要經常遭遇山賊的襲擊,真是苦不堪言!
就在蕭花神遊之際,一道蠻橫、粗獷的男聲在耳邊響起,「讓開,讓開!」隨後,一個身著灰衣的家奴猛地推了把蕭花,蕭花向一旁踉蹌地挪了兩步,差點摔倒,還好林央適時扶住了蕭花。
「公子,您沒事吧?」林央扶起蕭花,小聲詢問道,並側目瞪了眼那個差點推倒蕭花的家奴。
「沒事。」蕭花站好,整理下衣襟,輕聲答道,然後扭頭看向身旁。只見一個滿臉橫肉、五大三粗的男人推開眾人,走上前來,他身著繡有金色大蟒的青衣棉袍,一部分頭髮用一根金簪挽在頭頂,剩下的頭髮懶散地垂在背上,他的眼神傲慢極了,肥厚的唇角掛著一抹譏諷的笑,他身旁跟著五個身著灰衣的家奴,一看便知是個富家公子。
蕭花嫌惡地皺皺眉,眸底閃過一絲鄙夷,向一旁挪了兩步,不想與這個灌滿腸肥的人離得太近。
胖公子晃動著肥腫的身體大搖大擺地踱到姑娘芳兒的身前,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賣身契,不屑地嗤笑一聲,「爹娘都死了,既然沒銀子,還買什麼棺材呀!直接找個地兒埋了不就行了!」
低著頭的芳兒,聽到胖公子的出言不遜,猛地抬起頭瞪了眼胖公子,憤憤地抿抿唇,沒有回話。可這一眼,倒讓胖公子訝異地睜大了眸子,嬉笑道,「沒想到你這小妮子還有幾分姿色!」
芳兒再次低下頭,抿著頭,垂在身側的雙手禁不住攥成了拳。
胖公子上前兩步,蹲在賣身契前,抬起一隻肥手挑起芳兒的下顎,調笑一聲,「今天本公子行行好,收了你如何?」
芳兒緊緊地抿抿唇,眨巴一下眸子,盡力斂去眸中的鄙夷,淡淡道,「公子若是願意埋葬芳兒的一家老小,芳兒願意一輩子伺候公子。」
胖公子不屑地冷哼一聲,抽回那只肥手,緩緩起身,嘲諷道,「人都死了,直接扔到野外喂狼好了,還埋葬什麼,只管浪費棺材錢!」
聞聲,芳兒仰起頭憤怒地瞪著胖公子,急切道,「公子,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今爹娘仙逝,作為子女怎能置之不理,那豈不是大逆不道。請公子行行好,埋葬芳兒的爹娘和弟弟,芳兒終生感激不盡,當牛做馬,在所不辭。」說完,芳兒便雙手撐地,不住地磕頭,只聽到『咚,咚,咚』額頭敲在地上發出的響聲。
圍觀的眾人聽到芳兒的一席話,不禁點頭稱讚,蕭花的眸中也閃過一絲欣賞。
芳兒的話讓胖公子惱羞成怒,他瞪著憤怒的眸子,抬腳一把踩到那塊賣身契上,衝著芳兒吼道,「本公子說不埋就是不埋。你,本公子看上了,這是你的福氣。」
不待芳兒回話,胖公子回頭衝著家奴,吩咐道,「把這小妮子帶回府。」
「是,公子。」幾個家奴應道,然後兩個家奴上前幾步,各自拽起芳兒的一條手臂,將芳兒拉起,就要拖走。
芳兒不住地掙扎,大聲喊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救命啊!救命!」
圍觀的眾人,不敢上前援助芳兒,紛紛散去了,他們都知道這個胖公子是當地的地頭蛇,惹不起啊!
「救命!救命!你們這幫強盜,快放開我!」芳兒仍舊大喊著,身體不住地晃動,想擺脫鉗制,奈何毫無效果,她的手臂仍舊被那兩個男人禁錮著。
「住手!」蕭花見狀,禁不住大喝一聲,上前兩步攔下禁錮芳兒的家奴。
聽到蕭花的喊聲,剛要散去的眾人不禁頓下腳步,紛紛側目,胖公子也訝異地扭頭看向蕭花,眸子猛地一亮,眼前的這個身著男士紅衣棉袍的人,膚如白雪,眼若星辰,鼻如懸膽,唇如點朱,當真是世間少有的絕色美男子!胖公子的心禁不住泛起絲絲漣漪,他呆呆地睨著蕭花,踱了過來,站在蕭花身前,呢喃一聲,「真是人間絕色!」
胖公子癡迷的醉眼,讓蕭花頓感厭惡,蕭花嫌惡地皺皺眉,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厲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強搶民女,你的眼中還有國家律例嗎?」
蕭花的怒喝迫使胖公子立即回神,眾人也露出訝異的神情,誰能想到一個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小白臉膽敢斥責鎮上的地頭蛇,這下有好戲看了!眾人不禁為蕭花捏了把汗!
蕭花身上散發的威嚴氣息讓胖公子和他身邊的家奴為之一振,胖公子假意清了清嗓子,斂去心底微弱的悸動,理直氣壯道,「在這個鎮上,本公子就是國家律例。」胖公子頓了頓,上前一步,用滿是淫慾的目光直直地睨著蕭花,邪笑道,「小白臉,你今天運氣不錯,本公子看上你了,跟本公子回府吧,本公子不會虧待與你,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享清福!」
胖公子邊說邊抬起一隻肥胖的手,伸向蕭花的臉頰,蕭花身旁的林央見狀,飛快上前一步,抬起一腳『咚』地一聲踹到胖公子的腰間,胖公子不敵,『啊』地大喊一聲,『撲通』一聲重重地趴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迫使眾人為之一怔,忘記了反應。只見胖公子吃痛地皺著一張胖臉,『呼,啊』地呻吟兩聲,然後惱羞成怒地衝著站在一側傻掉的家奴,吼道,「給我上,把這幾個人抓起來,全部帶回府。」
「額,是。」聽到胖公子的吼聲,五個家奴立即回神,連抓著芳兒手臂的兩個家奴也顧不上芳兒,一起衝向了林央。人群後方站在馬車前的四個黑衣暗衛見狀,立即腳下一點,運用輕功,『嗖』地一聲飛到林央身旁,其中一個暗衛伸出一隻手臂將蕭花護在身後退到一旁,其他幾人與那五個家奴展開了肉搏,場面瞬時混亂不堪,只聽到『乒乒乓乓』的打鬥聲。眾人個個張著唇,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芳兒有些被嚇到,眸中滿是驚恐,邁著小碎步一點點挪到蕭花身旁。
胖公子緩緩從地上爬起,一手捂著肚子,吃痛地皺著眉,口中不住地大吼,「給我打,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