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喊聲,莫鷹回身,一看是幽夢,便衝著孩童們大喊一聲,「你們繼續練,我去去就來,不許偷懶。」
「是。」孩童們齊聲喊道。
隨即,莫鷹大步向幽夢踱來。
見莫鷹走進,幽夢雙手抱拳,恭敬道,「幽夢見過莫教衛。」
「幽夢,你今天回來的嗎?」莫鷹問道。
「是。」
「見過門主了嗎?」
「見到了。」
「幽夢,你來找我有事嗎?」
「實不相瞞,幽夢有一事相求。」
「何事?」
幽夢從衣袖中抽出一張疊好的白紙,交給莫鷹,說,「莫教衛,蕭花在山下等著我,但我不能下山去見他,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
莫鷹接過白紙,狐疑地蹙著眉頭,試探地問,「蕭花?就是當朝的花王爺?」
「正是。」
「你為何不親自把這封信交給他?」莫鷹問道。
幽夢不自然地抿抿唇,淡淡道,「我,不想見他。」
聞聲,莫鷹不再詢問,應道,「好吧,我去幫你把這封信交給他。」
「謝過莫教衛。」
莫鷹微微頜首,便抬腳越過幽夢離開了訓練場地,直奔山門。
幽夢暗暗歎息一聲,此時此刻,她確實不想見蕭花,也不知該怎樣面對蕭花。
*
莫鷹下山後,就看到一身紅衣、長相俊俏的蕭花盤腿坐在地上,不遠處的大樹上拴著一匹黑馬。莫鷹大喊一聲,「閣下可是花王爺?」
聞聲,蕭花扭頭望去,就看到一身黑衣,硬朗的男人向他走來,蕭花立即起身,答道,「正是,敢問閣下是?」
這時,莫鷹來到了蕭花身前,淡淡道,「在下無名小卒,不足掛齒。是幽夢托在下給王爺送封信。」
蕭花暗自一挑俊眉,下意識地問,「送信?幽夢她怎麼樣?有沒有受處罰?」
「這個,在下不知,剛剛見到幽夢,她毫髮無傷。」莫鷹淡淡道。
蕭花暗自舒了口氣,莫鷹從衣袖中取出那封信,遞給蕭花,說,「這是幽夢給王爺的信。」
額,蕭花低頭睨著莫鷹手中疊好的白紙,趕忙接過,打開一看,仔細讀著。
花花:
門主已經答應我離開刺客門,但條件是一年後才能離開。所以,花花,你不要再等我了,先行回京,一年後我去京城找你,咱們京城見。
幽夢
蕭花反覆讀完幽夢的信,眸中閃過一絲欣喜。他疊好白紙放入衣袖內,抬頭看向莫鷹,禮貌道,「這位兄台,你能幫我向幽夢轉達一句話嗎?」
「什麼話?」莫鷹酷酷地問道。
「請告訴幽夢,我在京城的花王府等著她。」
莫鷹點點頭,答道,「好,我會把這句話轉達給幽夢的。」
「那本王就在此謝過兄台了。」蕭花雙手抱拳,微微頜首,禮貌道。
莫鷹沒有回話,酷酷地轉身,快步爬山,隨後便消失在蕭花的視野中。
蕭花一臉欣喜,雖然不能馬上帶著幽夢迴京,但起碼知道一年後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這讓他怎能不開心!一年,並不長,挺過這一年,迎來的便是他與幽夢的幸福生活。
蕭花扭頭望了眼巍峨的高山,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然後踱到黑馬前,解開拴在大樹上的馬韁繩,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
莫鷹回到刺客門的訓練場地,見幽夢還站在那兒,便踱了過去。
聽到『吧嗒吧嗒』的腳步聲,幽夢扭頭一看,見莫鷹回來了,趕忙三兩步踱到莫鷹身邊,問道,「莫教衛,信送到了嗎?」
莫鷹點點頭,答道,「是,已經交給花王爺了。花王爺要我給你帶句話?」
「什麼話?」幽夢追問道。
「花王爺說他會在京城的花王府等著你。」
等著她?幽夢的心不禁一暖,眸中閃過一絲欣慰,暗自呼了口氣,說,「莫教衛,今天謝謝你了,我先回去了。」
「嗯。」
於是,幽夢轉身離開了訓練場地,莫鷹一直目送幽夢離去,眸中滿是深邃。
幽夢離開訓練場地後,百無聊賴地慢慢走著,心情低落的她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前往溫泉的拐角處。幽夢抬眸一看,見自己來到了溫泉,惆悵地歎息一聲,緩緩踱下台階,向溫泉邊走去。
溫泉一如既往地冒著白色的熱氣,『叮咚叮咚』的水聲響個不停。幽夢在泉水邊蹲下身,伸出右手撥了撥溫暖的泉水,腦中的記憶瞬間湧出。在這片溫泉中,她與南凌有過很美好的回憶,每每想來,她的心就隱隱作痛。除此之外,也是在相似的溫泉中,她與東方乾也有過一段故事,雖然東方乾是她的仇人,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那次在東方堡的溫泉,她與東方乾背靠在同一塊岩石上聊天的情景讓她記憶猶新。再過十天,她就要前往京城了,該怎樣刺殺另一個東方乾——蕭正呢?其實,幽夢對東方乾的恨意已經減弱了,也許是見到東方乾後,覺得東方乾並非惡人,殺死南凌也屬正當防衛,又或者是因為東方乾是蕭花的二哥。但是為了離開刺客門,她也顧不上許多了,即便是刺殺蕭花的二哥!
「剛剛聽說你回門了,我就猜到你在這兒。」這時,身後響起一道刺耳的尖銳女聲。
幽夢迴神,沒有驚訝,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這道女聲再熟悉不過了,是出自穆紫。
幽夢緩緩起身,扭頭望了眼漸近的穆紫,淡淡道,「你有事嗎?」
穆紫踱到幽夢身邊,仔細打量了一下幽夢,最後將目光定格到幽夢那對明亮的眸子上,嘲諷道,「來看看你還是不是個瞎子!」
幽夢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冷聲道,「讓你失望了,我的眼睛好了。」
「哼,那是你走了狗屎運!」穆紫不屑地冷哼一聲。
幽夢沒有回話,扭頭繼續望向眼前的溫泉。
見幽夢這副愛答不理的模樣,穆紫心中的小火苗噌地竄了上來。她怒視著幽夢,厲聲道,「幽夢,不要以為你這次違反門規,門主沒有治你死罪,你就可以目中無人!」
幽夢沒有看向憤怒的穆紫,慢條斯理道,「如果你覺得我是目中無人,那我就是好了!」
「你、、、、、、」穆紫氣的小臉發青,咬牙切齒地說不出話來,而一旁的幽夢仍舊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穆紫呼了口氣,整理一下情緒,冷聲道,「我聽說你要離開刺客門,門主答應了?」
「是。」
「怎麼可能?門裡從未有過先例,門主怎麼可能答應你離開?」穆紫狐疑地蹙著眉,質問道。
幽夢不想說出實情,敷衍道,「你如果真的想知道,就去問門主。」
聞聲,穆紫又要發飆,可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屑地勾勾唇角,譏諷道,「幽夢,該不會你為了離開刺客門,就委身於門主吧!」
委身於門主?幽夢嫌惡地皺皺眉,握著寶劍的左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穆紫冷哼一聲,圍著幽夢走了半圈,嘲諷道,「也是,門主正值壯年,身邊也沒個女人,每到夜晚,就寂寞難耐,而幽夢又長得國色天香,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望而卻步,更何況是門主呢!」
穆紫頓了頓,站在幽夢的身後,一隻手拍拍幽夢的肩膀,在幽夢的耳邊小聲譏諷道,「幽夢,你還真是會利用自身優勢哦!呵呵,穆紫實在佩服,要是凌師兄在天有靈,不知是該哭呢,還是該笑!」
說完,穆紫又冷聲笑了笑,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無奈的幽夢。
聽見那道『吧嗒吧嗒』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幽夢知道穆紫離開了溫泉,便暗自頹然地呼了口氣,彎腰,坐在了地上,雙目呆滯地睨著眼前仍舊冒著熱氣的溫泉,腦中一片空白。
*
第二日清晨,其他的孩童都陸續來到了訓練場地開始扎馬步,而幽夢跪在遠處的一塊空地上,孩童們時不時地偷偷回頭望向幽夢,眸中滿是鄙夷、不解、嘲笑。站在孩童前的莫鷹望著遠處跪在地上的幽夢,心中猜想這是門主對幽夢的懲罰,只是這懲罰未免太輕了些。
幽夢雙目平視前方,腦中一片空白,只有垂在身側的雙手感覺到冷意,漸漸泛白,接著變紅。跪在訓練場地,她已不是第一次,上次跪在這兒,是剛來到刺客門不久,她逃跑未遂受到懲罰跪在這兒三天三夜,那時還是寒冬臘月,她又沒有真氣護身,著實凍得不輕,而這一次,她用內力護體,就不會感到特別冷了。
深夜,孩童們都回到寢室就寢了,刺客門裡靜悄悄地,只聽到冷風扇動樹枝的『沙沙』聲。幽夢獨自一人跪在訓練場地的空地上,只有天空的彎月與她為伴。幽夢仰頭望著天上清冷的月亮,感歎一聲,「再過半個月就是中秋節了!」幽夢本打算今年的中秋節和蕭花一起度過,一起在京城的河邊放水燈,許願,誰成想計劃又泡湯了。想至此,幽夢只得無奈地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