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花雙手狠狠地推開老頭,適時站起身,然後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地一聲扇了老頭的一個巴掌。蕭花雖然長相陰柔,不會武功,但也是年輕力壯的男子,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只見老頭被扇的『撲通』一聲滾到了地上,腦袋嗡嗡地,眼前冒出無數個金星。
蕭花抬起手臂,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唇角,怒視著癱坐在地上的老頭,吼道,「你敢輕薄於我,這是給你的教訓!」
「你個賤人,我看得起你,你卻不識抬舉,你敢打我!」老頭略顯狼狽地手撐地站起,一臉怒容,罵罵咧咧地邊吼邊向蕭花本奔來,揮起拳頭就要打向蕭花的臉,奈何蕭花沒有給他機會,閃身一踱,抬起一條長腿,『咚』地一聲踢到了老頭的前胸,這一腳力道很重,老頭不敵,猛地向後仰去,『撲通』一聲重重地倒在地上。
老頭感覺胸口彷彿被震碎了,情不自禁地『咳咳』咳嗽了兩聲,口中仍不忘罵道,「你個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一定要你好看!」
蕭花不屑地白了眼躺在地上、皺著老臉的老頭,鄙夷地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恰在這時,『咯吱』一聲,房門突然被人粗魯地踢開了,紅姑和她身後兩個黑衣家丁走了進來。
紅姑一直派人關注蕭花房中的情景,聽到裡面發出奇怪的響聲,擔心出事,便進來看看,不料,剛推開門,就看到老頭躺在地上,一隻手捂著胸口,眉頭皺著緊緊地,一副痛苦的模樣,而蕭花站在不遠處一臉鄙夷。在風月場摸爬滾打多年的紅姑,一看這種情形,便知剛才屋內發生了何事。
紅姑憤怒地瞪了眼蕭花,然後快速踱到老頭身旁,小心地雙手托起他的上身,柔聲道,「白老爺,您怎麼躺地上了!快起來,身體有沒有摔疼啊!」
「你還問我,都是拜這個賤人所賜!你看看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人兒!」老頭瞪著噴火的眸子狠狠地瞪著蕭花,並舉起一隻食指指著蕭花,怒斥道。
紅姑面色不大好看,尷尬地抿抿唇,扭頭瞪著蕭花,教訓道,「星辰,你怎麼得罪白老爺了?還不快向白老爺賠禮道歉!」
蕭花鄙夷地睨了眼老頭,沒有做聲,高傲地扭過頭,雙手置於身後,背挺得直直地,像只長頸鹿,一副『死不低頭』的模樣。
見狀,已站起身的老頭更加生氣,回身瞪向紅姑,吼道,「紅姑,把那一萬兩銀票還我!否則,我拆了你這翠紅樓。」
說完,老頭憤憤地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白老爺,您別走啊!咱有話好商量!」見老爺離去,紅姑趕忙喊道,並跟著追了出去。
本來還一片混亂的房間,瞬間靜了下來,蕭花不由地長呼了口氣,無力地坐到桌邊,一隻手扶額,半闔著眸子,很是疲憊的模樣,心想:這是他第一天接客,就搞砸了,還有三十天,他該怎麼熬!唉!
過了一會兒,氣勢洶洶的紅姑快步走了進來,見蕭花『悠閒地』坐在桌邊,紅姑心中的怒火愈少愈旺,便大喊一聲,「星辰,你還想不想要那一百兩銀子了?」
蕭花抬頭看向問話的紅姑,心猛地『咯登』一下,剛才他只顧著洩憤,早把銀子的事情忘得光光地。蕭花緩緩起身,微垂著眼簾,略顯抱歉道,「紅姑,對不起,我,我今天失態了。」
見蕭花認錯,紅姑心中的怒火不禁降了降,歎了口氣,厲聲道,「星辰,我不管你之前是何出身,家裡是否富有,可你如今落魄了,到我們翠紅樓賣藝,就要遵守我們翠紅樓的規矩。剛才那位白老爺,出手闊綽,是我們這兒的常客,也是我們最大的金主,可你居然對他不敬,還打了他。」
紅姑頓了頓,繼續道,「你可知他只要跺跺腳,我們翠紅樓就得關門大吉,這裡的幾十個姑娘都得流落街頭。」
蕭花皺皺眉,他知道紅姑沒有嚇唬他,在夢蘭國只要有權有勢,那就可以為所欲為。蕭花歎了口氣,說,「紅姑,對不起,我無意冒犯白老爺,都是一時衝動。」
紅姑睨著蕭花抱歉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剛才我和白老爺都談好了,明天上午我會派人送你去白府,親自向白老爺『負荊請罪』!」
「什麼?去白府?」蕭花訝異地睜大了眸子,呢喃地問道。
「是。」
「紅姑,我,我不想離開翠紅樓。」蕭花抿抿唇,說道。蕭花雖然不喜歡翠紅樓,但起碼呆在這兒很安全,可如果去了白府,到了白老爺的地盤,天曉得他會發生何事。
紅姑憤憤地冷哼一聲,「星辰,如今翠紅樓岌岌可危,整件事都是由你惹出來的,怎麼,你還想推卸責任?」
蕭花緊緊地蹙著眉,抿抿唇,無奈地點點頭,說,「好,我去。」
聞聲,紅姑滿意地勾勾唇角,淡淡道,「這就對了。星辰,明日你去了白府,可不要丟了我們翠紅樓的臉面。」
「我記住了。」
「料想你也累了,早些安置吧!」紅姑說完便轉身準備離去,剛走出兩步,突然頓下腳步。
紅姑側頭對蕭花說,「星辰,在翠紅樓裡接客你會遇到很多難堪的事,你必須學著適應。」
說完,紅姑便離開了房間,又關好了房門。
唉,蕭花歎了口氣,重新坐到桌邊,一隻手扶著額,腦中盤旋著紅姑剛才的話。適應?適應這裡?適應接客?呵呵,他怎麼可能適應,他一個堂堂王爺居然落魄到當兔兒爺的境地!唉,真希望時間快點流逝,一個月後,他就可以離開這兒了。
蕭花未免想的天真了些,紅姑看到了蕭花的商業價值,怎會放他離去!
客棧。
又是一個沒有蕭花的夜晚,幽夢坐在客棧門邊的一張桌邊,靜靜地等待,其實她知道今晚蕭花可能不會回來,但她還是願意坐在這裡等著,她希望蕭花剛踏進客棧的門檻,就能看到她。
這時,鄰桌的幾個男人談話聲隱隱傳來。
「你們聽說了嗎?翠紅樓最近來了位兔兒爺。」
「兔兒爺?這倒是聞所未聞,翠紅樓裡不都是姑娘嘛!怎麼養起兔兒爺了?」
「具體的不清楚,不過聽說,今天是那個兔兒爺第一天登台表演,迷倒了很多人啊!大家都說他是比女人還要美麗的男人!」
「比女人還美?哈哈,真的假的!」
「唉,我沒見過,都是聽別人傳的。不過,紅姑眼光獨到,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估計傳言屬實。」
「嗯,這倒是,你這麼一說,倒勾起我的興趣了,哪天應該去翠紅樓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兔兒爺。」
「哈哈,到時,咱倆一起去!」
*
幽夢聽到鄰桌的對話,下意識地蹙起了秀眉,心中徒然升起一絲莫名的不悅,心中腹誹:兔兒爺?就是男妓的意思吧!紅姑?聽起來應該是妓院的老鴇。整件事就是妓院的老鴇請來了一個男妓。
這本是稀鬆平常的事,可不知為何,幽夢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絲絲煩躁,胸口悶悶地,彷彿被一股濁氣堵住了一樣——呼之不出。幽夢暗自歎了口氣,沒有心情繼續坐在門邊,便起身,執起那根枴杖走回了房間。
*
第二日上午,蕭花在小玲的服侍下,穿上一身白衣長袍,並披上一件白色斗篷,臉上蒙著一層白紗,離開了翠紅樓。
翠紅樓的門口停著一頂精緻的粉色花轎,轎旁站著四個身著黑衣的轎夫。蕭花在小玲的攙扶下走到轎邊,一個轎夫適時掀起轎簾,蕭花剛要彎腰走進轎中,身後突然響起了紅姑的聲音。
「星辰。」
蕭花頓住腳步,轉身看向紅姑,問道,「紅姑,你還有什麼囑咐嗎?」
紅姑三兩步走到蕭花身前,抬手拍拍蕭花的一隻手臂,柔聲道,「星辰,這次你去白府,是去請罪,千萬不可再出差錯,決不能對白老爺不敬,翠紅樓的命運可都攥在你的手中了。」
蕭花抿抿唇,點點頭,說,「紅姑,我記住了。」
紅姑笑著點點頭,將目光轉到蕭花身旁的小玲身上,囑咐道,「小玲,你隨行前往白府,一定要好生照料公子。」
「是,奴婢遵命。」
紅姑再次看向蕭花,說,「星辰,時候不早了,上轎吧!」
「嗯。」
於是,蕭花轉身,彎腰走進了粉色花轎中,四個轎夫適時扛起了花轎,調頭走向白府的方向,小玲隨行守在花轎的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