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不理會蕭花,執起木筷自顧自地吃著飯,而梓林也同樣旁若無人地端著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悠閒地喝著。
哭了好一會兒,見沒人理他,蕭花便自覺地止住了哭聲,他抬起頭,不滿地嘟著嘴,淚眼婆娑地睨著對面的幽夢和梓林,見兩人都面無表情地各做各的事,蕭花心中的怒火再次『噌』地竄了上來。
蕭花憤憤地瞪著吃飯的幽夢,吼道,「幽夢,我都哭成這樣了,你怎麼無動於衷呢?」
幽夢沒有抬眸,仍舊悠閒地吃著飯,反問道,「花公子希望我作何反應?」
「你,哼,你總該安慰一下把!」蕭花忿忿道。
幽夢不以為意地勾勾唇,答道,「我向來不會安慰人!花公子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明知故問呢!」
「我、、、、、、」蕭花一時語塞,吃癟地抿抿唇,然後再次趴在桌上肆無忌憚地大哭起來。
此時的蕭花,哪裡是夢蘭國的花王爺,儼然一個破皮耍賴的頑童。對面的梓林,暗暗瞄著蕭花的一舉一動,某種閃過一絲陰鷙,很快,這個花王爺就會跪倒在他身下。
也許是蕭花的哭聲太過驚天地、泣鬼神,又或者幽夢的耳朵實在受不了蕭花的摧殘,幽夢嫌惡地皺皺眉,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繞過桌子,踱到蕭花的身邊,在他後背上點了幾個穴道,頓時,蕭花的哭聲戛然而止,隨後就聽到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呼,幽夢見世界終於平靜了下來,暗自呼了口氣,呢喃道,「終於消停了!」
隨即,幽夢再次坐下,端起碗筷,繼續吃飯。
梓林睨著對面昏睡的蕭花,又扭頭用餘光瞄了眼吃飯的幽夢,暗暗勾勾唇角,說,「幽夢與花公子的相處方式很有趣!」
聞聲,幽夢的眸子閃了閃,沒有回話,仍舊慢慢地吃著。
見幽夢不回話,梓林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有時,在下很羨慕兩位,可以真誠地交談,即便是打罵,也很坦誠。」
幽夢仍舊沒回話,但眸底閃過一絲欣然。
「這種『友情』難能可貴!」梓林說道『友情』二字,特意加重了語氣,並用餘光瞄了眼幽夢,見幽夢的眸子微微閃了閃,梓林瞭然地勾勾唇,再起端起酒杯,悠閒地喝了口酒。
這時,一身紫衣的紫冰從二樓踱了下來,一眼望到角落邊坐在桌邊的三人,瞄到蕭花趴在桌上,紫冰大驚,三兩步踱了過來,輕輕地推搡著蕭花,喚道,「花公子,你怎麼了?花公子?」
「他喝醉了!」梓林說道。
「額,又喝醉了!」紫冰呢喃一聲。
「幽夢姑娘,梓少俠,你們慢慢聊,在下將花公子背回房。」
說完,紫冰便小心地背起蕭花,緩緩踱上了二樓。
望著他們的背影,幽夢的心泛起一絲酸水,她知道這是醋意,無奈之下,她只能收回目光,繼續吃著口中的飯,可味同嚼蠟。幽夢的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梓林盡收眼底,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擔憂,他想除掉蕭花,可不希望幽夢和紫冰攙和進來。對於幽夢,梓林很敬重,第一次見到幽夢,那時幽夢蒙著面,可露出的一對冰冷的眸子,給梓林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一刻起,梓林就想結交幽夢,相信他們會成為一對知己。梓林不想因為蕭花的事,影響他與幽夢之間的友情,可如今看來,似乎也不太可能!
「梓林,我吃完了,先回房了!」幽夢匆匆吃完飯,便起身離開桌邊,快速踱上了二樓的房間。
望著幽夢落寞的背影,梓林下意識地瞇起了眸子,無奈地歎息一聲,再次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繼續喝著。
*
第二日清晨,四人吃過早飯後,便離開客棧,準備上路。
「花公子,上馬吧!」紫冰踱到蕭花身邊,柔聲道。
額,蕭花睨了眼紫冰,然後,將視線定格在另一側已經跨在馬上的梓林,說,「今天我和梓林騎一匹馬。」
不待紫冰回話,蕭花便踱到梓林的馬前,快速翻身上馬。
見狀,紫冰的眸中閃過一絲受傷,而跨坐在馬上的幽夢,眸中閃過一絲狐疑,她的第六感告訴她,蕭花與梓林之間變得複雜了。
不再遲疑,四人三馬繼續前行,沒過多久,便來到一個河邊,河水寬廣無邊,兩岸楊柳茵茵,前兩天因為下暴雨,河水上漲,僅有的石橋被沖毀了。四人翻身下馬,睨著眼前的淙淙河水,不知該如何過河。
「我們怎麼過河?這裡也沒有船!」蕭花皺著小臉,呢喃道。
紫冰四下張望,見附近有竹林,欣喜地笑了笑,抬手指向竹林,說,「有辦法了,那裡有竹林,我們做個竹筏吧!」
順著紫冰的手指,幾人望到了附近的竹林,不禁眼神一亮。
「太好了,我們趕快做竹筏,估計,中午便可過河,晚上就會抵達東方堡了。」幽夢說道。
梓林扭頭睨著幽夢,說,「幽夢,你一介女流,還是在這裡歇息吧!我們三個男人去砍竹子。」
「是啊,幽夢姑娘,你大病初癒,不宜勞累,這粗重活兒還是交給在下吧!」紫冰附和道。
幽夢見兩個男人想當紳士,便不以為意地撇撇嘴,雙手抱拳,微微頜首,配合道,「那好吧,辛苦兩位了!」
紫冰又轉身,睨著蕭花,柔聲道,「花公子,你也歇著吧!在下去砍竹子便可。」
蕭花不屑地撇撇嘴,瞄了眼不遠處的梓林,冷聲道,「我又不是女子,為何要歇著!」
說完,蕭花便抬腳,率先走向了竹林。見狀,紫冰的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也和梓林並肩踱向了竹林。
幽夢見那三個男人遠去,便轉身來到一顆樹下,盤腿打坐,闔上眸子,閉目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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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梓林拔出寶劍砍著竹子,而蕭花與紫冰合力做竹筏,三人的效率很高。
蕭花見活兒干的差不多,便回頭望了眼不遠處的梓林,適時踱到了他身邊。
從餘光中瞥到蕭花的靠近,梓林暗暗勾勾唇角,眸中閃過一絲瞭然,他知道蕭花會主動找他。
「梓林,你的竹子砍得也差不多了!」蕭花踱到梓林身邊,沒話找話道。
「是,花公子那邊也干的差不多了!」梓林扭頭望了眼不遠處快成型的竹筏,淡淡道。
「是啊,很快就完工了!」蕭花說完,頓感無話可說,很是尷尬。
見蕭花突然沉默了,梓林淡淡一笑,試探地問,「花公子找在下是不是有話要講?」
額,被看穿心事,蕭花心虛地撇撇嘴,不自然道,「梓林,那個,昨晚你請我喝的那杯酒,今天能不能再請我喝一杯?」
梓林瞭然地笑了笑,不以為意地問,「花公子喜歡那杯酒?」
蕭點點頭,說,「梓林,那杯酒,我一直回味無窮,你能不能教我調製的方法?」
「這個嘛,恐怕不行!這杯佳釀,全天下只有在下一人會調製,從不外傳,而花公子是全天下唯一一個品酒之人,這已經是榮幸之中的榮幸了!」
額,蕭花吃癟地撇撇嘴,繼續問道,「梓林,那,今天我能喝到那杯酒嗎?」
「當然可以,晚上我們就能抵達東方堡,夜裡子時,到在下的房間一敘。」
「好。」蕭花欣喜若狂,一想到又可以品嚐佳釀,他心裡就樂開了花。
蕭花返回到紫冰身旁,繼續做著竹筏,臉上卻掛著隱隱的微笑。
紫冰見狀,狐疑地問,「花公子,梓少俠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聞聲,蕭花恢復了面無表情,冷聲道。
紫冰撇撇嘴,心中不爽,一想到蕭花與梓林親近,他心中就不舒服,可他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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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晌午時分,一個寬長的竹筏便做成了,紫冰與梓林一前一後抬起竹筏,將之放入河中。
蕭花踱到幽夢身邊,見她閉目打坐,便喚道,「幽夢,竹筏做成了,我們走吧。」
聞聲,幽夢立即睜開眸子,睨了眼蕭花,又睨了眼前面河中的竹筏,便起身,抓起地上的寶劍,緩緩走向河面。
竹筏雖做成了,可三匹馬卻不能同行,無奈,四人只好捨棄馬匹,站在竹筏上,紫冰和梓林撐著竹篙緩緩駛向對岸。
幽夢與蕭花並肩站在船頭,望著眼前的青山碧水,兩人的心情大好。
幽夢情不自禁地背誦了白居易的那首《憶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