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必驚慌,我並無惡意。」幽夢淡淡道,並抬腳緩緩踱向了床邊。
章姑娘雙手緊緊地抓住胸前的被子,情不自禁地向後挪動退到床裡,睜大恐懼的眼睛直直地睨著站在床邊的黑衣蒙面人,整顆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你,你是誰?你想作甚?」章姑娘嚥了下口水,弱弱地問道。
幽夢抬手扯下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絕美的面龐。
章姑娘見來人是個美麗的姑娘,年紀和她差不多,緊張的心微微放了下來,但仍很恐懼。
「章姑娘,深夜前來,多有得罪,還望姑娘見諒!」
「額,你,你是誰?」
「我叫幽夢。」
「幽夢姑娘,你我素不相識,你為何突然出現在我的閨房?」
幽夢頓了頓,緩緩開口,「因為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章姑娘不解地睜大了眸子,腦袋中滿是問號。
「是。兩天後你就要嫁給吳猛了,我知道你不想嫁給他。」
聞聲,章姑娘無奈地歎了口氣,苦笑一聲,「我是不想嫁給他,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爹欠了吳老爺一大筆錢,還不上,只能讓我去抵債。」
幽夢抿抿唇,淡淡道,「章姑娘,你的處境我理解,我可以幫助你脫離苦海。」
章姑娘微怔,隨即眼神一亮,急切道,「姑娘,你說真的?你真能幫助我?」
「是,不過你得配合我!」
章姑娘喜出望外,身子微微前傾,急切道,「姑娘,只要你能讓我不嫁給吳老爺,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幽夢淡淡一笑,傾身在章姑娘的耳邊訴說著她的計劃。
*
兩天後。吳家莊的大財主——吳猛要迎娶章家姑娘做九夫人。大紅的花轎,伴隨著敲鑼打鼓緩緩駛進了章家的宅院。
章姑娘身著紅色喜服,頭上披著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下踱出了房門。
章父淚眼婆娑,衝著女兒說,「孩子,爹對不住你,你嫁過去後,要安分守己,好好伺候吳老爺,遇事能忍則忍。」
披著紅蓋頭的章姑娘沒有回話,而是微微頜首。
「孩子,有空就回家看看。」
「嗯。」章姑娘悶悶地應了一聲。
「姑娘,走吧,該上花轎了,誤了時辰可不好!」一旁的喜娘催促道。
章姑娘微微頜首,便在喜娘的攙扶下上了那頂大紅的花轎。
一路上吹吹打打,好生熱鬧,街上的行人望著迎親的隊伍,有的人眼含羨慕,有的人唉聲歎氣。一個十六歲的窮姑娘嫁給五十九的富老頭,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由於是偏房,花轎不能從吳宅的正門進入,只能走側門,並且也沒有拜堂儀式,婚禮很冷清,只有前來祝賀的人聚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說著虛偽的言語。
花轎停在一個小院裡,章姑娘出了花轎,由喜娘攙扶著走進了一間屋子。
房間的佈置清新雅致,窗戶上貼著大紅的喜字,桌上擺著喜燭,瓜果,美酒,寬大的床上鋪著紅色床單,上面繡著精緻的鴛鴦戲水。
「姑娘,小的扶您去床上坐吧!」喜娘柔聲道。
「嗯。」
章姑娘緩緩落座,喜娘的聲音適時響起。
「姑娘,您在這兒坐著,老爺估計晚上就過來了。」
「嗯。」
「您頭上的紅蓋頭要由老爺親自掀起,您不能自己掀開,不吉利的。」
「嗯。」
「姑娘,小的先退下了。」
「嗯。」
隨即,喜娘便轉身離開了喜房,留下坐在床邊正襟危坐,披著紅蓋頭的章姑娘。
晚上,一身酒氣的吳猛,拖著肥胖的身體,搖搖晃晃地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呵呵,小美人,我來了!等急了吧!」吳猛睜著朦朧的醉眼,睨著床邊披著蓋頭的新娘,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音。
床上的章姑娘,沒有回話,放在膝蓋上的兩隻小手,下意識地攥成了拳。
「呵呵,小美人,你爹把你賣給了我,是你的福氣!今後,你就吃香的、喝辣的!在吳宅,只要把老爺我伺候好了,你的日子才會過的好!」吳猛邊說,邊搖搖晃晃地踱到了床邊,一屁股坐到章姑娘的旁邊。
吳猛蔓延情慾,上下打量著章姑娘的腰身,下意識地嚥了下口水,小腹頓時升起一絲躁動。
「美人兒!」吳猛呢喃一聲,作勢就要抱住章姑娘,卻被打斷了。
「老爺,你還沒掀蓋頭呢!」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響起。
「額,哈哈哈哈,是啊,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美人兒,你稍等一下,我一會兒再好好疼你!」
吳猛大笑一聲,便抬起雙手,緩緩掀起了那張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隨即,一張粉雕玉琢的精緻面孔顯露了出來。
吳猛大驚,微張著肥唇,睜著迷惑的眸子直直地睨著眼前的新娘,一時不知所措。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清新脫俗,又不失艷麗魅惑,彷彿纖塵不染的百合,又宛如嬌艷欲滴的牡丹。
這個新娘,不是章姑娘,而是刺客——幽夢。扮演章姑娘,嫁給吳猛,潛進吳宅,便是幽夢的計劃,而此刻,章姑娘一家已經逃離吳家莊。
幽夢平靜地睨著怔住的吳猛,邪魅地勾勾唇角,淡淡道,「吳老爺,我們又見面了。」
額,吳猛回神,不解道,「又見面?美人兒,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幽夢勾勾唇角,眸底閃過一絲陰狠,平靜道,「吳老爺,前幾天你家裡是不是鬧賊了?」
「額,是,美人兒,你怎麼知道?」
幽夢邪笑一聲,湊近吳猛的肥臉,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因為,那個賊人就是我!」
額,吳猛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眸子,心中瞭然,剛要大喊出聲,說時遲那時快,幽夢從左衣袖中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對準吳猛的脖頸,『卡嚓』一聲割斷了他的動脈,頓時血流湧出。
吳猛緩緩闔上了眸子,身子一栽,『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幽夢睨著吳猛的屍體,陰狠地勾勾唇,起身,踱到吳猛身旁,蹲下,舉起握著匕首的右手,猛地落下,切下吳猛的腦袋。隨後,幽夢轉身抓起那個紅蓋頭,將吳猛的首級包好,起身,便從容地踱出房間。
『咯吱』一聲打開房門,幽夢探出頭,四下張望,見走廊中沒人,便放心地走了出去。誰知剛轉身走出幾步,身後便突兀地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
「你還是得手了!」
額,幽夢條件反射地頓下腳步,微驚,緩緩轉身,望去,只見一身黑衣的英俊男人站在房門口,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吳宅的暗衛——梓林,他雙臂抱著寶劍,面無表情地睨著幽夢,眸中閃著說不清的光芒。
再次見到梓林,幽夢雖心有忌憚,但並無緊張,畢竟她的任務已完成,沒有遺憾。
「沒錯,我還是得手了!」幽夢淡淡道,眸中一片清明。
梓林意味深長地一笑,平靜道,「你殺了在下的僱主,斷了在下的財路,你覺得在下會袖手旁觀嗎?」
幽夢不以為意地勾勾唇角,答道,「以閣下的身手,要謀財,小菜一碟。」
梓林淡淡一笑,問,「姑娘所言不假。可是,吳猛畢竟是在下的僱主,僱主慘死,在下難辭其咎。姑娘,你覺得在下會放過你嗎?」
幽夢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答道,「你不放過我,這是你的本分!」
說著說著,幽夢將手中包著的人頭放到地上,從衣袖中抽出那把還沾有血跡的匕首,一副積極應戰的模樣。
見狀,梓林笑了笑,問,「姑娘,你應該知道 不是在下的對手吧?」
「我知道。」
「那你應該知道今天在劫難逃了吧?」
「不錯,我知道。」
睨著幽夢異常從容的面龐,梓林的眸中閃過一絲欣賞。
「姑娘,你年紀輕輕,就此丟了性命,不覺得可惜嗎?」
「可惜又如何!不還得死嘛!」
梓林笑了笑,淡淡道,「姑娘,也許在下可以大發慈悲,放姑娘一條生路。」
幽夢狐疑地蹙著眉頭,不解地問,「你,不殺我?」
「姑娘,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梓林反問道。
「什麼交易?」
「今天就當是在下沒見過姑娘,只希望姑娘告知芳名。」
額,幽夢微微訝異,這個梓林很奇怪,只要告訴他名字,他就放過自己?對於死亡,幽夢早已置之度外,可南凌的大仇未報,她還不能死。
見幽夢動心,梓林繼續說道,「姑娘,這個交易,對你很有利,不是嘛!」
幽夢輕歎了口氣,緩緩開口,「我叫 筱幽夢。」
「筱幽夢?很好聽的名字!」梓林瞭然地點點頭,將『筱幽夢』三個字諳熟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