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同一家醫院,唐灝從霍心玥的病房離開,剛走到電梯口,聽到一聲震天的怒吼。
「醫生,快……。救救她……快……」
熟悉的聲音,猛然間他回過頭,當他看到他懷中的女人時,高大的身形一下子頓住。
一樣的身形,一樣的衣服……
「夕兒!」下一秒,僵硬的身形像是旋風一般跑了過去,一把奪過顧行琛懷中的人,幽深的眸中再無片刻的冷靜。
她的身子那麼的輕,輕飄飄的像是沒有任何的重量。而她米白色的長裙下面已經被鮮艷的紅色浸染,形成一抹刺目的大花朵。
這血色像是冰冷的刀尖,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中,久久感到刻骨的疼痛。
「夕兒,夕兒……」他不住的叫著她的名字,目光不再是冰冷的冷漠,溢滿了濃郁的哀傷。
夕顏倒在他懷中,朦朧中感到有人在猛烈的搖晃自己,意識漸漸的有些清醒,緩緩的掙開有些迷濛的眼眸。
她靜靜的看著他,清冷的眼眸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是一滴眼淚順著慘白如雪的臉頰滑落,滴到他的手背上。
明明是炙熱的淚水,他卻感到了蝕骨的寒涼,她一直看著他,彎彎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似是在諷刺,又似是在絕望,無聲的目光中透著無聲的話語,「唐灝,放過我!」
他第一次看的她有這樣的笑容,很快明白這是多麼絕望的心痛!
夕顏終於堅持不住,漸漸的閉上了眼眸。
「不,夕兒,不……」他緊緊的抱起她。
很快,權威的專家醫生和護士將夕顏放到了急救室中。
「救救她,快……」高高在上的唐二少何曾對人露出一絲一毫的哀求眼神,主治醫生重重的點點頭,搖著頭歎了口氣。
而他也沒有意識到心裡這般在乎一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麼,第一次他這麼害怕失去一個人,真的害怕!
現在這個時間點兒還是深夜時分,整個醫院除了這一方天地,全都是靜謐的。
長長的走廊的盡頭,手術室的燈光一直亮著,似乎剛剛的喧鬧並沒有結束,起碼對門口一直焦急等待的兩個男人來說,此刻就是在煎熬。
唐灝一張俊臉一直陰沉著,目光露著繼續滄桑和頹然,斜斜的靠在牆壁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
而顧行琛的一雙深邃的黑眸,其中早已經佈滿了濃烈的怨恨和寒涼,心裡的怒氣在煙氣飄過來的一刻達到新的頂點,猛然衝了過去,一下子對上唐灝的視線。
「唐灝,該死的!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你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說完,拳頭已經揮了出去。
而唐灝一動未動,生生的接下了他一拳。
「竟然讓她一個人走在寒冷的大街上!」說著,顧行琛再次揮出了拳頭,似乎再多打一些,他才能洩恨!
他靜下心來的時候,一直都不敢相信,如果他沒有過來,那麼夕顏……。
但是,這一拳卻被他躲開了,結實的手臂有力的捉住他的拳頭,冷冷道:「夠了!顧行琛,我只忍受你一拳。」
說完,輕鬆的將他推離很遠。
顧行琛止住腳步的趔趄,心裡不甘心,怒氣滔天的再次開口,「唐灝,如果你照顧不了她,麻煩請放手!」
他不能忍受看到她受傷害,一點兒也不能!
「你不是個好丈夫,知道嗎?夕顏暈倒前嘴裡喊的是什麼嗎?你不配得到她!」
聽到他一字一句的控訴,唐灝微微張了張嘴,什麼都不想辯駁,是的,他不是個好丈夫,竟然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
英俊的眉目緩緩的垂下,有種落進滄桑的陰沉。
這個時候,手術門開了,權威的婦產科專家摘下臉上的口罩,一臉凝重。
「醫生,怎麼樣了?」唐灝快步走到他面前,焦慮的開口,很快將手中的煙蒂丟在地上捻滅。
專家默默的歎了口氣,剛才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有了預料,「唐部長,情況不太樂觀,大人和孩子只能要一個。」
「現在,我們需要你簽字同意是……」見他的臉色漸漸的轉得更為陰沉,醫生還是說出了話。
但是,他沒有說完,很快被人打斷,陰沉不帶絲毫表情的聲音,「我要大人。」
說完,很快大掌拿過護士遞過來的黑色筆,大大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他的手在簽字的時候還是微微的抖了幾下。
醫生得到同意,很快又進了手術室。
程序完成後,他頹然的靠在了牆壁上,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的臉一直沉浸在幽暗燈光的陰影中,週身都散發著一股濃烈的冷意,經過的人沒有人再敢靠近。
他知道自己簽名上去,孩子就沒了,沒有人知道他是多麼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甚至心裡懷著不少的喜悅,可是現在他真的沒了。
冰冷的醫院的角落,冷寂的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可是一直亮著燈的手術室中,那忙碌的腳步聲似乎還是傳了過來。
一陣陣細微的聲響彷彿都刺痛他的心。
同樣,顧行琛也好不到哪裡去,白色襯衣上到處都是夕顏留下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的駭人!
他眉目微沉,一臉陰鷙的瞪著不遠處的男人,眸中露出的恨意像是可以將他吞沒。
也許,他還是不要這麼輕易放手的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手術室門口,醒目的紅燈滅掉。
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的夕顏,被護士推了出來,原本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現在已經是平坦的,若有似無的刺痛了他的心,很快夕顏被轉移到了病房中。
「夕兒……」唐灝從長久的自責中起身,很快握住了她依舊冰冷的小手。
「唐部長,她還需要休息。」專家醫生長長的歎了口氣,接著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後,便離開了此處。
此刻,顧行琛並未跟著進去,看到她安然的睡著,一直握著的拳頭緩緩的鬆開,而後轉身大步的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