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瀟瀟 風雲驟起 備戰黃埔 引子(1)
    從中國最大的港口上海港啟航,經過舟山群島南下,穿過狹長的台灣海峽,就進入煙波浩淼的南海了。

    在波濤洶湧的南海海面上,分佈著東沙群島、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和南沙群島,這些群島上許許多多的珊瑚島礁,如一串串珍珠灑落在萬頃碧波之中。深藍色的海水宛如柔軟的綢緞,環繞著白玉般的珊瑚礁盤,礁盤上翠綠的羊角樹和麻瘋桐隨風搖曳,成群的海鳥在海面上盤旋飛翔。浪濤拍岸,把色彩斑斕的貝殼推上沙灘,海潮洶湧,將珊瑚樹洗滌得火紅艷麗。碩大的海龜在平緩的海灘上緩緩爬行,這裡是它們的樂園,肥美的海參在嶙峋的礁石中蠕動,那裡是它們的家鄉。

    美麗的海洋,富饒的海疆,中國人民祖祖輩輩在這裡生產生活,用汗水和生命耕耘這片萬里海波,灑下辛勞,收穫希望。唐帆掠海,驚起陣陣飛魚,宋檣御風,載回船船海寶。漲海、崎頭是他們對這片廣袤海域的稱呼,千里長沙,萬里石塘,則是這些神奇島礁的名稱。

    1405年到1433年,鄭和受明朝永樂、宣德兩位皇帝的派遣,率領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船隊穿越美麗富饒的南海諸島,七下西洋。船隊所經之處,鄭和一行都要反覆勘察,並根據不同情況,對島嶼命名。

    西沙群島的各島礁,大體可分為東、西兩群島嶼。鄭和等人將西沙群島的東面島嶼命名為「宣德群島」,西面的島嶼命名為「永樂群島」。宣德群島由永興島、趙述島和石島等島嶼組成,永興島是西沙群島的主島。永樂群島由珊瑚島、甘泉島、金銀島、中建島等8個較大的島嶼和一些暗礁組成。

    清朝末年,中國在外國侵略者瘋狂入侵和國內頻繁戰亂的雙重打擊下,陷入積貧積弱的時期,在外患內亂的艱難處境中,中國政府一直對南海行使主權。宣統元年(1909年)四月,兩廣總督張人駿派副將吳敬榮率領伏波、琛航、廣金三艘軍艦巡航西沙海域,並以「琛航」、「廣金」命名了西沙永樂群島中的兩個島嶼,從此,琛航、廣金的名字刻在了航海圖上,流傳在航海者中間。不久之後,廣東省政府成立了「籌辦西沙群島事務處」,統一管理西沙群島事務。1933年6月,中華民國政府內政部成立「水陸地圖審查委員會」,審定了中國南海各島礁中英島名,並公佈「關於我國南海諸島各島嶼中英地名對照表」,列出了南海諸島132個島礁灘洲的地名。1935年4月,委員會出版了《中國南海各島嶼圖》,這是民國政府公開出版的第一份具有官方性質的南海專項地圖,將南海最南端標繪在大約北緯4°的曾母灘,南海疆域首次得到完整體現。 

    近代,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先後被法國殖民者和日本侵略者強佔過。1933年法國乘中日開戰之機,開始染指西沙群島,在佔領西沙企圖未能得逞的情況下,於1933年7月19日發佈對南沙九島的佔領告示;1935年到1938年間,日本又派軍艦佔領了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但是中國政府從來沒有放棄對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的主權,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1946年,中國政府派出「中業號」、「永興號」、「太平號」、「中建號」等4艘軍艦,前往西沙、南沙進駐接收。1947年4月,國民政府內政部致函廣東省政府,確定為紀念收復南海諸島,將西沙群島武德島改名為「永興島」,將南沙群島長島改名為「太平島」。

    潮起潮落,風捲雲舒,日出日落,歲月悠悠。

    日曆翻到了1974年1月中旬。

    琛航島和廣金島位於永樂群島的東部,琛航島面積約0。3平方公里,廣金島面積約0。1平方公里,兩個島嶼相鄰,形成了一個天然港灣。海南西沙漁業公司常年在琛航島上設立漁業生產指揮部,組織公司的生產活動。

    一月份祖國北方正是呵氣成霧滴水成冰的隆冬季節,地處熱帶的西沙海面卻是仲秋的天氣,西沙的梅花參歷來以肉厚味美享有盛譽,氣候涼爽的季節是漁民捕獲海參的生產旺季。

    1月13日清晨,海南西沙漁業公司的「西漁407」、「西漁405」兩艘鐵殼漁船從琛航島起錨向西出發,當東方破曉時,2艘漁船到達金銀島東部海域。

    指揮船「西漁407」船駕駛台上,船長鄭陽民抬頭看了看滿天的紅霞,深深吸了一口海上清新的空氣,高興地說:「好天,好天,難得的一個好天氣!今天又會多收點海參了!」

    鄭陽民指揮水手把舢板吊放到海裡,甲板上的機械搖臂「咯吱、咯吱」響著,舢板很快就放到了水面。

    「西漁407」和「西漁405」各帶有兩艘作業的舢板,每隻舢板配備兩名潛水員和兩名水手。潛水員身穿橘紅色背心,戴著潛水鏡,提著紅色的腳蹼和鐵鉤、網兜上了舢板。舢板上的水手也都穿上橘紅色的防鯊衣,鯊魚看到紅色或黃色調的物體就會主動逃避而不敢攻擊。

    兩隻舢板幾乎同時舉起了船槳,這是表示舢板上人員全部到位、請求離船的信號。

    鄭陽民下達命令:「同意離船!」

    水手長吳國信舉起雙手,交叉上下揮動三次,向舢板發出同意離開母船的信號,兩隻舢板快速向金銀島駛去。昨天在金銀島周圍海裡采收了一百多斤的海參,今天還到老地方作業。

    「西漁405」的兩隻舢板也離開母船划向金銀島。

    2艘漁船在金銀島海面下錨。

    捕魚作業按計劃順利進行,鄭陽民心情特別暢快,他抬頭看看天空,朝霞已經變淺消褪了,太陽升上東方的天空,頭頂上幾片灰色的雲在慢悠悠地飄移。

    鄭陽民又俯身看海面,明亮的陽光斜斜投射在琉璃一樣透明的海水裡,透過微風在海面上犁出的細碎波浪,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下各種魚群在上下游動,那些彩色條紋的熱帶魚如同盛裝的仙女翩翩起舞,賞心悅目。突然,魚群四散逃逸,消失得無影無蹤。鄭陽民心中湧起一絲不快,他知道,準是有鯊魚在附近活動。果然船舷邊出現了一條黑色紡錘型的鯊魚,背鰭有一個明顯的缺口,緊貼著船舷來回穿梭,尋找獵物。被稱作「海洋殺手」的鯊魚不但是其他魚類的敵人,也是落水者的剋星。

    鄭陽民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壞了。

    「船長!你看西邊!」擔任瞭望的柳連祥報告。鄭陽民循聲向西方望去,看見一艘船正從西邊駛來。

    從來船浮在水面上的體積和高度判斷,這艘船的排水量會超過一千噸,可能是一艘貨船吧,可是這裡不是普通貨船的航道。

    鄭陽民警覺地拿起望遠鏡觀察來船,望遠鏡裡的是一艘迎面駛來的船舶,這艘船的形狀很特別:低低的舷檣,瘦窄的船身,高聳的船頭。「這是典型的軍艦的船型。」鄭陽民的心裡一緊。他又仔細觀察,發現來船的船頭上方有一個黑乎乎的炮塔,炮管若隱若現。這是一艘軍艦!從軍艦的來向判斷,這是一艘外國籍的軍艦。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長期的海上鬥爭生活養成了鄭陽民敏銳的洞察力和果敢的性格,他立刻下達命令:「柳連祥,發信號,召回舢板!」

    「是,船長。」柳連祥回答。

    一面白色中間有紅圓圈的三角旗升上了桅頂,這是緊急招回舢板的信號。

    鄭陽民拉響了汽笛,短促的汽笛聲響起來了,船員紛紛跑上甲板。

    鄭陽民用望遠鏡觀察作業舢板。

    舢板上的划槳水手看到了母船的召回信號,正在用船槳敲擊船舷,向在海底采收海參的潛水員發出上水的信號。潛水員很快浮上了水面,上了舢板,舢板掉頭向母船划來。

    軍艦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高傲的艦首劈開波浪,快速地向漁船接近,深灰色的艦體在藍色的海面上閃著冷峻的光澤,咄咄逼人。

    舢板上的人員發現了正在接近的軍艦,槳手使勁地划著槳,潛水員也用腳蹼划水,爭取盡快回到母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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