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叮兒雙掌摀住自己的耳朵,想把她那淒涼的哭聲擱置在腦外,可是之前聽進去的,卻煩躁的繚繞在她的腦海裡,水叮低吼一聲,甩下雙手,清澈的目光落在小男孩身上,她能救他嗎?她有辦法救他嗎?她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她怎麼就那麼蠢,還虧是研究藥理的人,有什麼藥可以抵抗得了魔病,是抗生素?解熱鎮痛劑?還是消炎針劑?
到底需要什麼,她馬上去配製!可這是西藥,不是一時半會說配就配得到的,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提取藥物的化學成分,不行,這不是好方法。
水叮兒甩甩頭,不斷在腦海裡搜索著,忽一道亮光閃過她腦海裡,她抿著唇瓣,低語對自己道:「就用這方法試一試吧!」說著,清靈的目光落在婦人身上,只見她從頭上拔下了一根普通釵子,放到自己的胸口,看著氣虛微弱的男孩一眼,憂傷說道:「兒子,你若是離去,娘親也不活了!」
水叮兒心底掠過一驚,急速跑過去,搶過她手上的釵子,怒喝道:「你傻了,你兒子知道肯定會傷心的,不可以這樣。」
「你懂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一顆身為母親的心,你懂嗎?!」婦人大聲質問著水叮兒,聲音異常兇惡,像跟水叮兒有仇似的,「你走!你走開啦!」婦人伸手便是一推,水叮兒毫無防備,被她推坐地上。面對她冷冷的態度,水叮兒愣愕一下,又蹲了起來,手上的釵子往自己手腕上一劃,白皙的手腕立刻出現一道裂痕,鮮紅血滴隨即滲出。
這回換婦人一愣看著她,不明水叮兒為何如此做?
水叮兒把手腕移到小男孩的嘴上,把釵子一扔,纖手捏開小男孩的嘴巴,讓腕上的血一滴一滴滴往小男孩的嘴裡,大概滴了十滴左右,婦人忽然清悟過來,撿起地上的釵子就往水叮兒肩上狠狠一扎,粗糙的纖手猛捉住水叮兒的烏亮墨絲,便把她的頭按到地上,狠心地把水叮兒的額頭撞到地上,撞得「崩崩」響,一下,兩下,三下…惡言一出:「你這可惡的女人,想害死我兒子是不,老娘我讓你給我兒子磕頭,磕頭,看你良心還敢抹上一層黑墨汁!」
「我…我沒有!你…你要相信我,我只是給他喝點血,看能否幫到他。」
「你說屁話,你這死女人,說不定你的血裡有毒,就是要害我兒子的!一個不懂醫術的人,讓我怎麼相信!」婦人幾乎失去了理智,揪緊水叮兒的髮絲,瘋狂地猛把水叮兒的頭顱往地面上投擲,水叮兒痛得咬緊了下唇,一雙手伸過頭,去掰開婦人的雙手,可她已虛弱無力,根本就掰不動她五指緊握的手,水叮兒只能試著用語言同她溝通,「我的血有免疫功能,或許可以救他一命,相信我。」可婦人已失去理智,什麼再也聽不進去,水叮兒渾然成了她發洩心中抑鬱不快的工具。
有些病人實在看不過,撐著病痛的身體走過來,在幾個人合力之下,才把婦人的手掰開,然後強制把她按住在一邊,紛紛指責她的不是。
可是,水叮兒的額前已是滲滿了血跡,肩上插著釵子的位置也流出了鮮血,身體上多處的疼痛讓水叮兒一站起身,便踉蹌起來,搖搖欲墜,蕭郎中一端著藥走進來,一見,愕然一跳,放下手中的碗,跨步到水叮兒面前,急聲詢問,「怎麼變成這樣?是誰?」
水叮兒甩著暈沉的頭顱,微微一展笑顏,虛弱的語氣輕啟:「我沒事。」
「都快變成血人了還沒事!不是讓你在一旁呆著麼,怎麼又跑過來,真是不懂得珍惜自己身體的傻孩子。」蕭郎中目光落在一邊被眾人按住的婦人,大概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噓歎一聲,「這女人瘋了,大家先把她捆起來,等她安靜下來再放了她。」
眾人遵照蕭郎中的旨意,把婦人給綁在一邊,之後,大家紛紛走回自己的位置,總算可以安靜一下,不了婦人又提音大喊:「放開我!放開我!…」
大家都摀住耳朵,懶得理她!蕭郎中急出門外找創傷膏。
水叮兒拖著沉重步伐走向一邊,她腦袋渾渾噩噩,婦人喊得再大聲,她渾然已聽不見。疲憊與疼痛滾滾如浪波一次又一次襲來,猛烈衝撞著她發麻的神經,讓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的叫囂著,隨著她的扯動,肩上的鮮血不時從釵子口湧出,水叮兒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她咬緊牙關,甩了甩暈暈的頭顱,繼續撐著牆面往前走,她想走出去,走出清風廟,這裡的氣有點渾濁,她想到外面透透氣。
忽然,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傾倒下去,或許是踩到病人的腳或許是踩到別的,可她什麼都聽不見,也感覺不到,此刻她只想只想好好的好好的睡上一覺。
疼痛與疲憊使得水叮兒失去了知覺,她嬌小的身子往地面上傾砸,此時,一雙修長的手臂攬住了她墜下的腰身,下一秒,整個嬌軀便被人打橫騰空抱在懷裡。
一對墨玉般的眸子盯著她慘白滲著血跡的小臉,美妙如音符般的嗓音溢著心痛的音質,沙啞響起:「真是個傻小姐!盡這般令人擔憂!」一滴滾燙的水珠滑下他俊美的頰邊,他扯出一抹悲傷的笑,看著小姐這般破碎模樣,自己的心居然如刀絞般發痛著。
此時,他心底異常的憤怒,目光犀利掃視著屋裡一周,見被捆綁的婦女發狂般的尖叫著,他已略知一二剛剛發生什麼情況,想必小姐身上的傷正是這女人所為,他憤怒了,眸子間滾發著濃郁的怒氣,像是火山要爆發一樣瞪向婦人,婦人有感身子不由一顫,目光觸及他的眼,盡垂頭而下,一言也不敢發起,只是呆洩的看望自己的兒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