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瞭解。」水叮兒點點頭,這病未免也太讓人難於琢磨了,她必須向蕭郎中瞭解清楚病情,方能看自己能否幫上忙。
由於清風廟的病人過多,所以由嚴重到輕被分隔幾塊入住,水叮兒從廟裡的側門進去,耳邊便響起哀聲輕歎連連,目光掃去一排排安睡的病人,臉上如男病人一樣,破落不堪,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口中痛苦地呻吟著,像似瀕臨死亡邊緣,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腐臭味,令人胃中作惡。可那病人的模樣,淒楚到她心中自然升起酸痛的滋味,對著他們,儘是一股憐憫與不忍,水叮兒不由感慨上天的不公,總是對著可憐的人下手,難道人都需要歷經磨難,才能得到幸福麼。
平平凡凡即是真,平平凡凡過一生,不就可以麼,為何一生之中需要走過那麼多的磨難,至死那一刻方才會罷休,對於堅強的人,這不算什麼,可對於柔弱的人,那可是致命的一擊。
她為他們感到可憐,為他們感到不值,人若是在病魔的折磨下死去,那是最最最可悲的事,也是最最最痛苦的事,這一刻,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夠找到方法幫助他們渡過這一次難關。
水叮兒嬌小的身影穿梭過人群堆裡,又走進另一扇門,而門裡的景象,淒涼一片斂入水叮兒眼底,一切幾乎讓她窒息。不僅僅是空氣裡的腐爛味道,更是因為那躺著的病人個個遊走在垂死邊緣。叮兒的瞳眶盈盈,水霧些許模糊了她的眼睛,這樣的景象,猶如現代2003年爆發非典那一幕,眼光觸及都覺得刺痛,她閉了閉水眸,淚水順著長長的睫翼垂下,滾打著流下了蒼白的臉頰,她伸起手背胡亂抹著淚水,睜開的目光落在一直忙不停歇的黃梅身上,見她手忙腳亂的拿著藥水,一下餵著這位,一下餵著那位,忙碌地穿梭在病人身邊。
水叮兒踩著步過去,伸手要過她手間的碗,微笑道:「我來。」
黃梅見叮兒搶過自己手中的藥水,忽一愣,然後便恍悟過來,展顏一笑:「謝謝。」
「不用謝,這也是我該做的,去忙別的。」話說著,水叮兒便扶起身邊的老太太,「來喝藥吧,老婆婆。」
黃梅看著水叮兒熟悉的餵藥手勢,滿意地點著頭,說道:「叮兒姑娘,這裡先交給你,我很快就過來,我去幫爹爹配藥材,放些藥下去熬,很快就過來,有什麼事,出了這個門到廟裡後院,我便會在那裡煎藥。」黃梅指著與她進來相反方向的一閃門說著,水叮兒頷首點頭,「我知道了,餵好藥我還得找令父瞭解一下病人的症狀,這裡有我,你就去吧。」
「那我走了,你得看好病人啊。」
「遵命!黃梅大人。」看黃梅一副當心模樣,水叮兒實在感覺好笑,她都說她會了,難道自己在她眼中就那麼不可靠麼。
見黃梅抽身離去,水叮兒也忙綠起來,端著一碗又一碗的中藥水,走向一個又一個的病人,小心翼翼餵好他們吃藥。
那噁心的臉孔,腥臭的空氣,在醫者面前,都如一杯清澈的白水。
「兒子,兒子,你怎麼了?」一婦女略顯虛弱的急促聲音迴盪在屋裡,佈滿大大小小麻粒的手臂伸往右側的小男孩,「怎麼了…兒子。」
那說著的聲音猶似哭泣,水叮兒急忙上前,詢問婦人道:「夫人,怎麼了?」
見水叮兒過來,那婦人本就噙著淚水的瞳子一下像崩堤似的嘩啦啦流下大批淚水,嗚咽著說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兒子啊,大夫,救救我兒子吧。」
水叮兒小臉顯出一抹苦笑,為難地看著婦人,淡淡說道:「對不起,我還不知道怎麼救她。」
婦人一聽,忽撐起了身子,緊緊地抱住水叮兒的小腿,嚎啕著大聲道:「大夫,求你救我兒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行行好,我下輩子肯定為你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我…我真的不會!」看著她傷心欲死的模樣,水叮兒心酸死了,小臉為難的糾成一團。
婦人激動地摸了摸身上的破舊衣裳,從破袋子裡掏出幾個銅板,猛捉住水叮兒的手,把銅板按在水叮兒手裡,哭笑道:「你看,我有銅板,大夫就收下吧,算是幫我看兒子的診費。」
水叮兒搖搖頭,把銅板反按在婦人手裡,輕語道:「這不是錢的事,你收起來吧,確實是我不知道發病的病因,也不知如何下手。」
水叮兒話一出,婦人突發狂似的錘起水叮兒,亂拳投擲在她的腳上,腰上,手臂上,厲聲響起:「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大夫,只會認錢的鼠輩,我打死你,讓你給我兒子陪葬!去死吧!去死吧!」
水叮兒握緊了雙手,秀眉微微凝緊,身體上還未癒全的傷痛被婦人大力的捶打,痛得她忍不住冒著冷汗,可她並未推開婦人,她咬緊了牙關,屹立站直,任由婦人發洩心中的傷痛,水叮兒努力地隱忍著,不斷在心底告訴自己,這點小痛,比起他們被病魔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痛苦簡直渺小如蚊子叮咬。
她的目光落在婦人傍邊的小男孩身上,不由滴下了淚光。
此刻,男孩子呼吸急促,小口微張,大口大口的呼出氣,雙目緊閉,渾然一副昏迷狀態,小臉上也是凹凸不平,殘破容顏,可憐這麼小的孩子,盡在死亡邊緣死死掙扎著,她看著都覺得心痛,更何況生為人母的婦人,一顆做母親的心,她那會不懂啊。
可是,她能救他嗎?她沒醫術,她只懂得藥理,她怎麼救啊?
看著男孩幾乎瀕臨死亡,水叮兒水眸盈盈般流下了兩行憂傷淚水。
見水叮兒在她的捶打下無動於衷,夫人的嚎啕聲更大了,傷心欲死的淚水震撼著所有的病人,大家紛紛抬起奇怪的眼光盯著水叮兒,她的聲音引來了黃梅及蕭郎中。
兩人見婦人緊抱著水叮兒捶打著,不由急忙上前,硬把婦人拉開,然後對她細細做一片解說,方才平靜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