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房門被鎖上,攔截了外面的喧嘩,鎖住了一室的寧靜,原本吵鬧的病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靜得有些詭異,彷彿連空氣流通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邊要強忍著喪子之痛,一邊還要安慰羅晶晶這個淚人兒很辛苦吧?」夏韻轉過身來,平靜地看著李夢然。
「小夏?」
李夢然愣愣地看著夏韻,聲音聽起來很累很累,同時又帶著濃濃的悲傷和驚訝。
「很累吧?很痛吧?」
夏韻快步走到床前,在李夢然旁邊坐下來,彎下腰,緊緊地抱住她。
「傻丫頭,想哭就哭吧,羅晶晶那個愛哭鬼走了,你可以盡情地哭了。」夏韻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說到了李夢然的心裡。
「小夏,孩子沒了……」
悲傷湧上心頭,鮮少流眼淚的李夢然終於在夏韻的肩頭流下來淚水!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只是一天而已,那個肚子裡的小生命就沒了……
當歐陽明日中了兩刀在她面前倒下的時候,她也傻了,她根本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當她好不容易能夠思考的時候,醫生卻跟她因為驚嚇流產了。
怎麼會流產的呢?
怎麼會因為驚嚇流產的呢?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夢然啊,怎麼會被驚嚇到呢?
而且流產不是會很痛嗎?
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麼會流產呢?
這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對不對?
她是在做夢!只有做夢才會沒有感覺……
「小夏,我是在做夢對不對?」李夢然哽咽地問夏韻。
「小夢,你不是在做夢,你的孩子沒了。」夏韻冷靜地說道。
「哈……小夏,你幹嘛這麼殘忍!你為什麼不說個謊騙一下我呢?」李夢然無力地匐在夏韻的肩頭,無力地說道。
「對不起小夢。」夏韻小聲地說。
「沒事。」李夢然笑了笑,「不用道歉,我很堅強的。」
「是啊,你很堅強。」
夏韻心疼地伸出手撫摸著好友單薄的背,小夢的確是堅強,明明受傷的是她,她卻還想著安慰晶晶……
小夢,你堅強得讓人心疼啊!
你明明是那麼地喜歡孩子!
「小夏,我好累,我想睡一覺……」李夢然說道。
「嗯。睡吧。」
夏韻扶著李夢然躺平,看著她紅彤彤的眼圈,看著她強行把眼淚憋回去,她心疼不已,她很想說夢夢你不是任何時候都要這麼堅強的,其實你也可以哭的……
可是,這些話夏韻都沒有說出口,她只是安靜地坐在李夢然身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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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便是寒假。
李夢然回到H市,安靜地過寒假,一切都和以前一樣,外公外婆沒有提起過歐陽明日,也沒有提起過任何關於孩子的事情,真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般……
這個寒假她過得格外安靜,等待開學的時候,李夢然的頭髮已經不短了,簡單地打理了一下便能整出一個不錯的髮型。
新學期,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高數老師又換回了原來的滅絕十天,不再是優雅英俊的歐陽明日,這讓很多女生傷心不已。
李夢然抬頭看著講台上滔滔不絕的滅絕師太,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歐陽明日,這四個字彷彿是前世的事情了。
他們本來應該是兩條平行線,本來就不應該有焦點,因為一次錯位他們才相交了,而現在,一切回到正軌,他們也回到了各自的軌跡。
她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而他,也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這樣,挺好的……不是嗎?
B市的雪還沒融化,301卻提前感受到了春的氣息,羅晶晶戀愛了,確切地說應該是單戀,據說她寒假坐地鐵的時候被色狼騷擾,正好有個男生見義勇為教訓了那個色狼,也擄獲了羅晶晶這個大美人的放心。
「小夢,小琴,你回來得正好,趕緊換衣服陪我出去。」
李夢然和東方琴上完選修課一回寢室就看到羅晶晶跑到他們面前。
「去哪裡啊?」李夢然狐疑地看著羅晶晶。
「聯誼啊!」羅晶晶說道,「我上個星期和你們說過的!今天要出去和……楊航他們寢室聯誼……」
楊航就是羅晶晶口中的英雄,她芳心暗許的對象,李夢然當然記得,但是,她真心不想去什麼聯誼。
「那個……晶晶,我可以不去嗎?」
「不要啊……」
李夢然才一開口就被羅晶晶可憐巴巴的聲音打斷。
「楊航的室友都沒有女朋友,他們聽說我們寢室都是美女便讓楊航向我提出聯誼的要求,我已經答應他了……可是現在小夏有事不能去了!如果你們倆在不起的話,我怎麼和楊航的室友交代啊?而且你們也沒男朋友,去看看嘛,楊航的室友聽帥的啦……」
羅晶晶一邊說,一邊眨著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自己想見楊航就直說,我們對楊航的室友可沒什麼興趣。」東方琴很犀利地指出。
「是啦!是啦!」羅晶晶害羞地捧著自己的紅撲撲的小臉,對著東方琴嬌嗔道,「小琴,好姐妹,你就幫幫忙吧……」
「好吧,我陪你去。」東方琴點點頭。
「小夢……」
羅晶晶轉過頭來,一臉期待地看著李夢然,不斷地撲扇著好看的眼睫毛,可憐巴巴的。
「好吧,我投降。」
李夢然只能舉雙手投向,不過她和東方琴都沒有換衣服,既然是陪羅晶晶去見他的寶馬王子,他們這些綠葉當然還是越難看越好。
聯誼的地點定在市區一家很不錯的咖啡廳,李夢然他們到那裡的時候他們人還沒來,羅晶晶和楊航通了個電話知道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便和李夢然找了個位置坐下。
東方琴真是個善於利用時間的人,在椅子上一坐定,她就從包裡掏出一份GRE模擬試題,一頭扎進去。
看著正在奮筆疾書的東方琴,李夢然覺得自己現在如果不好好利用時間的話簡直對不起CCTV,對不起MTV,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黨和人民……
可是要怎麼利用呢?她又不是東方琴隨身攜帶試卷……
百無聊賴,李夢然只能很沒創意地掏出手機掛QQ。
歐陽流觴:【最近好嗎?】
當李夢然上QQ看到跳動的小企鵝不禁愣了一下——是大神……
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和他聊過天了!確切地說自從他重新加她之後,他們就沒怎麼聊過。
【還是老樣子。】
李夢然思索了一下,又加上一句:
【你呢?】
【我不好。】
大神的回答有些出乎李夢然的意料。
一夢幽然:【怎麼了?】
歐陽流觴:【我費盡心思終於證明了一個命題——我愛的女孩的確不愛我。】
手機屏幕上的這句話讓李夢然的心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原來大神一直有自己喜歡的女孩……難怪那次她約他他沒有來……
原來只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情,而大神大概是不願意傷害她才會宣澤沉默。李夢然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她這句話,她停留在QQ頁面發呆。
歐陽流觴:【我決定回美國了。】
回美國?
大神原來住在美國嗎?
李夢然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真的是一無所知……
原來,他對她來說真的只是網絡符號而已啊……除了遊戲裡的那個白衣法師,除了那孤傲的黑衣劍客,她真的對他一無所知……
歐陽流觴:【我好想再見她一面,哪怕只是看一眼。】
原來,大神這麼癡情啊……可惜對像不是她……
【既然這麼想見,那就去見唄。】
李夢然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說這句話的,或許是被大神癡情而感動,或許也帶著幾分嫉妒的酸楚……
歐陽流觴:【她不會想看到我的,她很討厭我。】
歐陽明日在屏幕上打出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帶著酸澀的弧度,他還記得那天,自己一醒過來就迫不及待地趕去她的病房看她,完全不顧醫生「不允許下床」的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