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閣內冷志軒派來的御醫正在為冷無殤止血,葵香和毓秀端進去的水都被血染紅了。瑾言站在床邊看著他滿頭細汗虛弱的樣子,眼睛竟然變得氤氳起來。
這個傻子,雖然平時總是惹她生氣,也愛闖禍,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卻是他救了自己,看著冷無殤背上的幾道血痕,那些本來應該是印在自己身上的,可是他卻……在東勝大陸,自己的親人背叛她,要殺她,她真的好恨,恨老天爺為什麼讓她重生在這個地方,害的她無法報仇。
原本以為遇見這個傻子,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無奈了,可是現在看來,能遇見一個為自己這麼拚命的男人,這應該是老天對她的恩賜了。
御醫拿起藥箱,正準備去開藥方,卻被攔了下來。
「御醫,王爺到底怎麼樣了。」瑾言的眼中滿是焦急,一把奪過他的藥箱,放在葵香的手上。
「王爺失血過多,但是傷卻不重,況且王爺正值壯年,老臣只要開幾副補血益氣的藥方,讓王爺按時按量的服下,不久便會痊癒了。」老太醫走到書桌前,開始寫藥方,眼神還不斷游離在葵香手中的藥箱上。這個王妃的性子還真是著急,他又不是不說,幹什麼要搶藥箱啊。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三張藥方已經全都寫好了,葵香很是抱歉的將藥箱還給了御醫,並且將他送出了暖玉閣。
臨走之時,太醫還是折返了回來,「王妃切記,這段時間不能讓王爺受寒,否則會引起寒疾的。」
瑾言端莊的點了點頭,讓葵香送太醫出府,而她則是迅速的趕到了冷無殤的窗前。
以前天天聽著他在耳邊吵來吵去,現在突然安靜了,還真是不習慣啊。
「冷無殤,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就把你賣到窯子裡去了。」瑾言嘟著粉嘟嘟的唇瓣,指尖輕輕地劃過他的臉頰,從額頭,鼻尖,然後是下巴。
一滴淚水突然滴在了冷無殤的臉上,就連瑾言都覺得錯愕,她怎麼就哭了呢?
原本以為自己在那個時空遭到了至親的背叛,就可以拋開一切世俗的情感,只為自己活了,可是當有一個男人願意為自己犧牲性命之時,她還是會動容。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瑾言趕緊擦乾了眼淚,一如常態的坐在床邊。
「三嫂,三哥怎麼樣了。」人未到聲先到,冷羽飛還在門外,大嗓門卻是叫的整個皇朝都聽得見了。
他們是親兄弟,都是當年蕭貴妃之子,冷羽飛關心他的哥哥也是自然,可是冷亦風竟然也跟著來了,在戲園他冷眼旁觀的無情,瑾言可是記憶猶新啊。
冷羽飛看著還在昏迷的哥哥,毫不客氣的讓隨從搬來了好多珍惜的傷藥,「三嫂,這些都是我從皇宮搬來的,對三哥的身體肯定有好處,你看看。」
瑾言等著冷亦風,嘴唇氣的抿成一條線。這個男人看起來似乎是風輕雲淡,與世無爭,但是心機卻深沉的可怕,也只有毫無心機冷羽飛才願意和他在一起。
冷亦風似乎也注意到了瑾言的不友善,無奈的笑了笑,「庸王妃總是盯著本王做什麼。」
「王爺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你不看著我,怎麼知道我看你呢?」瑾言切了一聲,眼睛瞪得滾圓,恨不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砸死他。
可是冷亦風竟然笑了,紫色的瞳孔平靜的就好像一絲漣漪都沒有的湖面,那樣的笑容太過虛假了。
「三嫂,你別管二哥,你看看這些。」滿臉稚氣的冷羽飛,一下就將瑾言摁在了椅子上,將藥箱中的藥瓶全都倒了出來。「這是活血祛瘀散,百花玉露丸,逍遙丹,藏紅花……」
藏紅花?瑾言和冷亦風均是一驚,怎麼還帶了這種藥。
「四弟,藏紅花是做什麼用的你知道嗎?」冷亦風僵著臉,拿起桌上的一個紅色的藥瓶,丟到了一邊。
冷羽飛一看,臉色變得很難看,直接就將那瓶藏紅花丟到了地上。「都怪那些奴才,讓他們去御醫屬找藥,這種藥也敢找來。」一雙可愛的大眼睛,就好像女孩子生氣時一樣 ,瞪得圓圓的 ,真是可愛至極。
站在一邊的瑾言輕輕地笑了,真是一個天生就會給人帶來快樂的人,可是當她看見冷亦風那張冰塊臉的時候,笑容就在瞬間消失了。
「咳咳……」床上的冷無殤突然咳嗽了幾聲,屋內的幾個人立即圍了上去。「娘子,快躲到後面去……快點。」
看著他著急的揮著手,就知道他是做夢了,聽著那斷斷續續的話,瑾言笑了,是發自內心的笑了。從那一刻她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讓這個男人受傷了,下一次,換她來保護他了。
冷亦風看著滿臉微笑的瑾言,平靜的心竟然感到一股酸澀的味道,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羽飛,我們走吧,改日再來。」冷亦風拉著他就跑了出去,就連道別也省了。
雖然冷羽飛很不願意,可是他總是聽二哥的,他讓自己出來,就一定有理由。反正三哥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來日方長,等他到御醫屬在搜刮一番,一定會找到更好的藥的。
屋內,冷無殤勉強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卻是瑾言那張著急的臉,他的手緩緩的撫摸著她的臉頰。
「娘子,你沒事吧!」蒼白無力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洞,嘴唇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可是他竟然還是衝著她笑著。「你怎麼哭了。」
瑾言破涕為笑,一拳輕輕地砸在了他的肚子上,滿臉的歉意和感謝。
「我哪裡哭了,瞎說。」唇邊不自覺的揚起一絲微微的弧度,猶如雨後的彩紅,完美無瑕。
「娘子笑了,太好了。」冷無殤想要撐起身子,可是卻沒有一點力氣,背後的傷口也因為他的動彈,又裂開了。
纏在肩膀上的繃帶又被血染紅了,瑾言趕緊扶住了他,讓他別再亂動。原來冷漠的眼睛裡也帶著意思柔情,瑾言細心的給他蓋上了被子,「下次遇見這麼危險的事情,一定要跑得遠遠的知道嗎?」
「可是,可是……」冷無殤想要說話,可是沒有力氣了,只有作罷。
「沒有可是,下一次如果你在亂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聽見了嗎?」瑾言的聲音很大,就連站在門外的葵香都聽見了,可是眼中分明帶著關心和心疼的。
那一夜,她一直守在床邊,等著他睡著,雖然很累,可是卻第一次覺得那麼的滿足,那麼的輕鬆。